也许你在这人世间见过许多瞳孔,可一定不会见过面前少女这样的。
江雪衣的眼睛很美,双眼皮如刀深刻,一双眸子如是白琉璃和黑水晶交融而成的艺术品,
这样的眸子里曾经藏着无比的自卑,常常低垂不敢与人对视,如今依然能寻到过往的只鳞片爪,但恰恰是这曾有的自卑构成了此刻致命的美,一种不同于任何美人的美,一种从污秽的泥尘里生根发芽、再开出花儿的美。
她的自信,魄力,已经可以驾驭手下的乞丐们,让乞丐们知道他们的帮主虽然还小,但却未来可期。
而她曾经只是个头大大的笨丫头,流浪落魄在街头,是老师帮助她敲碎了自卑的壳子,让她重新拥有了自信以及未来。
江雪衣尽管紧张,尽管惊讶,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坦然地看定水榭之中、案几之前的少年郎,露出小白牙笑道:“老师,你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老师,你怎么会这么年轻?我听说天下存在一些奇异的怪力乱神之术,你莫不是运用那些术夺舍了人家小公爷吧?”
江雪衣的眼睛很干净。
夏极笑道:“若是又如何?若不是又如何?”
江雪衣道:“若是,弟子一身功夫便还与老师吧,只求个无愧于心。若不是,雪衣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师了...”
夏极招招手:“过来。”
江雪衣顺着本能,就走了上前,在走的过程里,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女儿家怀春乃是常事,而她这样的,又是怕生怕惯了的,看着坦荡,其实心底要多狭隘有多狭隘,她曾经暗暗发誓这辈子有老师在就好了,这辈子不可能会与任何男人在一起。
她是孤单的一个人,老师这样的前辈看起来也是闲云野鹤。
那就让她与老师,成为一个家好了。
可如今,她心目里唯一的亲人、最亲密的长辈、“暗暗发誓只要有他在就好”的那个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少年。
不过几步距离...
她的情感、心思自然而然地开始慢慢地变化了。
再慢慢地,她原本看着夏极的双瞳,竟是不再直视了,而是缓缓地挪移,移到了夏极的鼻子,再移到了他的嘴巴。
看到他嘴巴时,江雪衣的心又猛地一跳,再下移,而挪到了他的下巴。
真好看。
怎么办?
这是江雪衣的想法。
夏极道:“为师发誓,不曾被夺舍,我便是我,便是夏国公府家的小公子——夏极。”
江雪衣咬着唇,心慌道:“那雪衣...可是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师了。”
夏极哪里能猜到女儿家这一步七变的心思,他忍不住奇道:“为何不知怎么面对?”
江雪衣深吸一口气,压下此时心底那奇异且剧烈变化,深吸一口气道:“爷爷...哦不,那个...老师...”
嘟嘟嘟...
此时,小碳炉的茶水已经烧开了。
夏极起身,开始沏茶。
入秋喝红茶,暖暖的茶香随着滚水的冲沏,而散发开来。
他推了推茶杯,再看了看眼前的小弟子,温和地道了声:“天冷,你又是游过来的,先喝点热茶。”
平和而带着关心的话,一瞬间把有些不知所措的江雪衣拉回了熟悉的场景。
她开始想起过去...
想起那曾经的老师带着自己的几次历练,尤其是那一次大雪封山、两人被老天困在绝壁孤峰之上,老师也是如此时这般的从容不迫,淡定安宁,好似天塌地陷也不会怎么样。
就是这些言传身教,给了她莫大的指导,让她不仅学会了功法,还学会了为人处世。
嘎嘎嘎...
她听到声音,就从思绪里挣脱而出,一侧眼看到了那少年正在搬动群暖的炭火盆。
炭火盆被放在了她身侧,然后炭火生起,很快,暖意也生起了。
秋的孤寒也暖了。
夏极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吗?一身湿衣裳,难道你还时时刻刻用真气护住身体不成?”
“哦~~”
江雪衣乖巧地喝茶,靠着碳炉,湿漉漉的冰冷衣裳也越发暖了,随着炭火盆里木炭“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的衣裳也开始干了。
这种强烈的被照顾感,让她心底原本的暖,又多了几分甜。
气氛顿时就融洽了。
江雪衣把打狗棍横放膝上,问:“老师今天让我来,是什么事呢?”
夏极道:“首先,你要知道一点,我的身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可泄露。”
江雪衣点头。
夏极这才进入主题道:“最近魔教猖獗,江湖动荡,但我这小公爷的身份却不便去探查任何事。
我要你利用丐帮的耳朵与眼睛,帮我去看,帮我去听...
尤其是与神鹰堂,还有我二姐夏无敌有关的事。
如果有信息,入夜之后来见我。”
江雪衣点点头,对付魔教,帮助老师,都是她所愿意的,而这完全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只是...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的...这个秘密,就连你二姐,还有家人都不知道吗?”
“是,怎么了?”
“没什么...”
江雪衣嘴上说着没什么,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甜的起泡”的感觉。
原来,她心底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毕竟原来她把老师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