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已经从奉天殿顶上落下来,落入了厮杀场之中,本来应该是决斗双方之一的叶孤城,却好像置身事外了。
他从奉天殿顶跃向旁边一座大殿的飞檐。
那高高的飞檐,犹如可以勾住明月的钩子,在黑衣箭队被雷震天重创之后,地面上的人,已经很少有能够威胁到他的手段。
但是,叶孤城作为之前重创曹忠贤的主力,在这种犹有余力的情况下,却没有继续对曹忠贤出手,总显得有些怪异,似乎神思不属。
可如果有人站在他这个位置的话,想必就能够知道他不动的原因了。
在这座本来并不被关注的殿顶上,原来早已经有了人,一个白衣抱剑的人。
叶孤城一落到这边的飞檐上,立刻被这人的剑意所慑,被他剑气所逼,不可妄动。
随着地面上的局势陷入胶着,背后的那股剑意缓缓收敛,叶孤城终于转身。
“西门吹雪。”
这两个人或许是初见,但绝不会认错彼此。
叶孤城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不由得升起了在错误的时间看见对的人的微妙惋惜。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了。”西门吹雪仿佛知道叶孤城的想法,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呼应着叶孤城的心思,“但人是对的。”
叶孤城欣然道:“人,可以决定新的时间和地点。”
西门吹雪微不可查的点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夜间有雾,这边的殿顶上似乎雾气格外浓些,他后退着,就消失在雾中。
叶孤城追雾而去。
他们已经抛下了这里的一切,即使这里今天有可能颠覆九五,重造一朝,也跟离开了的他们没有关系了。
紫禁城宫门下,上百个火把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那些拿着假的信物聚集过来的武林人士,还没有散去,大内高手中排行第三的殷羡、东厂的掌刑千户曹飞还都在这里,率领众人谨守此处。
奉天殿的方向隐约有喧哗声传来时,曹飞转头细看,好像看到了两条白影从高处闪过。
曹飞摸着自己的铁爪,皱眉说道:“殷大人,你继续守在这里,我带我的这部分人马,到奉天殿那边去看看。”
殷羡还没有回答,就看到那边有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中年人带着一队锦衣卫疾步走来,喝道:“曹千户,不必了。”
这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按理来说,他的职权都在曹飞之上,但是谁都知道他对曹忠贤百般巴结,以至于对曹飞这种厂公心腹也是尊敬有加。
虽然一开始喝了一声,但到了近前之后,锦衣卫指挥使又露出那副熟悉的笑容,道:“曹千户,奉天殿那边是出了一些小乱子,不过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曹公公已经大占上风。”
“他老人家开战之前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变故,特地让我来嘱咐各位,如果听到一些动静,不可大惊小怪,各处禁军不要妄动。”
曹飞眉头紧锁,说道:“有厂公的令牌吗?”
“令牌没有,不过公公知道你谨慎,特地写了一道手令,还加盖了私印。”锦衣卫指挥使笑的一团和气,取出一封绢帛,展示给曹飞看。
曹飞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脸上竟然也露出笑容,突然出手点住了锦衣卫指挥使几个大穴,右手锋利的铁爪架在他脖子上,阴冷道:“说实话,奉天殿那边怎么了?”
“你、你……”锦衣卫指挥使慌乱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殷大人,这曹飞失心疯了,你难道就坐视他以下犯上,胡乱挟持朝廷命官?”
曹飞抬头看向殷羡,解释道:“殷大人,前两天因为大档头之死,厂公大发雷霆,失手摔了玉印,他的私印如今应该缺了一角,还没有来得及替换,可这上面却是完整的印章。他是在造假!”
“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遭,锦衣卫指挥使眼珠乱转。
忽然,宫门外那些或站或坐,似乎在等待宫中剑决结果的武林人士全部站起,虎视耽耽,围拢过来。
东厂手下及大内侍卫全部拔刀出鞘,殷羡连忙转身呵斥:“大胆,你们是想要提刀擅闯紫禁城吗?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那些人大多面无表情,也有露出冷笑的,就在众人即将刀剑相向的时候,宫门前的这条大街远处,陡然传来异响。
那种响声实在太过不同寻常,而且靠近的速度也太快,使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朝那边看去。
一眼下去,这些人纷纷发出惊呼。
这一直延伸到昏暗中的长街上,两道人影兔起鹘落,飞驰而来。
他们的速度像是弩箭一样,起起落落,而在飞奔的过程中又不断交手,每一次过招,少则打碎一家店铺的门板,重则在整个屋顶上震出一个大洞。
那个蓝衣人手中持剑,剑光划过街道的时候,街面上的青石砖板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烟尘四起,留下深深的痕迹。
披着红色斗篷的人则空着双手,但双臂挥舞之间,凌空劲力在地面、街道两边门窗墙壁上打出一个个令人发怵的黑洞洞小窟窿。
可是,削铁如泥的剑光斩不断红色的斗篷,挥洒十方惊世骇俗的指力,也伤不到那个蓝衣剑客。
他们伴随着各种崩裂、破碎的声音,在长风中呼啸而来。
宫门前聚集的那些武林人士,看到这副场面全都愣在当场。
把守宫门的众人,也都不知所措。
数百步的距离,对那两个激战不休的人来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