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再也忍不住了,趁着明辞越背对自己,把眼睁开了一条缝,望见了一抹红。
黎婴……爱妃拿安胎药,他拿安胎药做什么?
纪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无语。若不是知道黎婴是男的,他还真以为自己头顶绿了。
剑柄在明辞越手中发出了可怖的嗡鸣,半晌,点了点头,“恭喜。”
黎婴皱了皱鼻子,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茶水杯里,还有几颗枸杞停留在其中,这气味他细细辨认,像是西漠的某种……他蓦然瞪大了眼,望向床榻内侧那个被大氅覆盖的瘦小身影,下意识地撇了撇猩红色的摇曳袖摆,步步向前。
只是黎婴愈靠近半分,明辞越手中的剑就出鞘半寸。
引得他的目光不由得在茶杯和明辞越之间来回逡巡,半晌,像是确定了什么,凤眸一眯,笑得阴恻恻的。
“皇叔拦的是谁,是臣妾,还是……”黎婴将手搭在剑刃上,把刃尖拉向了自己的小腹。
明辞越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也不惧会伤到他,猛地一抽剑,剑入鞘,人仍然带着冷冽的寒意站在原地,半步不肯让开。
黎婴无所谓地笑了笑,绕开他走到天子枕畔,动作柔和而亲昵地牵起了纪筝那只仍搁置在外的左手。
指尖轻巧又恰好地搭在了腕间桡骨侧的筋络之上,那里的浅青色血脉正不住地跳动。
这手法看似只动了两分气力,实则将纪筝的左手牵制地死死的。纪筝知他疯癫,在燕国皇宫弑君之事也不是干不出来,只得任由他拉扯,暂且继续装死走一步看一步。
黎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了想,眸珠一转,恶趣味地将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小腹。
纪筝只觉掌间好似是一片滑润的布料,布料之下,平坦而略带硬度,然后便听……
“圣上,这是您的大皇子。”
明辞越:“……”
纪筝:“……”
朕不是,朕没有,朕就是一介肾虚无能,怎么能让男子受孕呢?!
黎婴皱眉,那柔软的细手在他掌心里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昏过去了?
“臣妾想请皇叔赏脸给小皇子草拟个名字。”
明辞越望着纪筝下意识道:“筝筝。”
话音一落,明辞越顿住了,纪筝也怔住了。
为何恰巧是筝筝,明辞越说的是哪个筝筝……书里的小天子名字出现次数不多,唤作纪朝鸣,而纪筝才是他前生的真名。
唯有黎婴神情平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筝筝,这名字好,若是小公主,则用竹争筝,若是小皇子,则用人正征。”
“这样,圣上即便是死也无所遗憾了。”黎婴绕着天子发丝嬉戏的指尖突然一转,轻轻搭住了天子细长白嫩的脖颈。
黎婴笑容愈加盛开,观察着小天子的细微反应,就等着他暴跳而起。
然而还未等到天子露馅,他的手被摁在了床柱之上,剑锋从他的两指之间直直地钉了下去,锋利的气势破风而开,直逼黎婴面前。
纪筝打鬼门关走了一圈,神情恍惚,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又听黎婴幽幽发问,“这难道不是殿下刚刚想做而没做成之事吗,我来帮你有什么不好?”
这变态竟然挑拨他与皇叔浓郁无间的亲情!
“本王想不想都与贵妃无关。”
纪筝:……好吧,明白了。
“本王只是圣上的殿前侍卫,无法看着贵妃对圣上动手。”
黎婴道:“殿前侍卫?为皇家端夜壶的走狗罢了。”
明辞越面不改色,毫不动气,意有所指地看向黎婴的小腹,“贵妃既已怀了胎儿,还请自重。”
黎婴眸色一暗:“当年殿下领十万铁骑从西漠马蹄下保下的江山就交给一阴险妇人和蠢笨幼童,殿下可甘心?”
未等明辞越回话,黎婴又道:“若殿下当初领兵回朝能够拒不交权,那当今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整个燕国唯你一人还能看,结果内里还是个草包。”
这剧情……反派动作好快,已经开始刺激明辞越造反了。
不过倒也正常,黎婴本就期待能与明辞越再度一战,他想要毁掉的是西漠战场上无坚不摧的长.枪战神,而非囚在京城中的温润王爷。
而原书最后明辞越之所以得了机会再度掌兵,正是因着黎婴回了西漠再度发起攻势挑战。某种意义上,是黎婴给明辞越提供了造反契机。
纪筝神经紧绷,也等着看主角要如何回应。
明辞越只是淡淡道:“大燕有很多能人志士。”
黎婴不屑一笑,趁其不备,扬手便扫落了桌上的茶杯,那茶杯叮当落地,渣滓连带着茶水飞溅了一地。与此同时,黎婴顺势跪倒在榻侧,神情悲恸,“圣上,圣上?”
那清脆的碎裂之声瞬时牵动了纪筝的神经,他蓦地紧张起来。
这里离太医院正房本就只有一墙之隔,听到动静不一会儿,那边的侍卫宫人连带着医士们一同赶了过来。
众人只见着璟王殿下用剑将璎贵妃死死抵在床柱之上,而天子躺在内侧一动不动,平静安详,对外界似乎毫无反应。
众人哑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推门的时机不大对,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黎婴轻泣道:“圣上,您这是喝了什么茶?”他脸上惊慌无措的神情浑然天成,一语点醒了在场太医。
什么茶?有医士上前从一地茶杯残骸中伸手沾了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
半晌这人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