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姐……」
「……」
那边还在你来我往,这边的两人收回视线,对视三秒,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凑近,继续之前那件被打断的事情。
这次的飞机事故,由于飞机本身已在降落中,加上机长处理得当,以及种种外在因素都还有利,与通常所见的飞机事故比起来,其伤亡情况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对于厉森面百,毕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论是身体还是j-i,ng神,都已经相当疲惫。之前与司遥见面的时候看上去那么j-i,ng神,不过只是一时激动罢了。
跟着司遥去到他住的地方后,厉森洗过澡便上床睡了。睡得很沉,只记得他是牵着司遥的手入睡的。
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他完全没有作梦,一睡下去就直接睡到了天微亮。
醒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握握手心,才发现手里空了。睁开眼睛,枕边也是空的。
厉森坐起来,左右看看,在阳台上找到人。
那人坐在圆桌旁的藤椅中,安静的侧脸,看上去十分平和,却又莫名地深邃,让厉森看到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想了想,下床去倒了两杯热水,去到阳台。他将一杯水递给司遥,说:「捂捂手。」
现今时节,凌晨的气温比白天至少低十度。这个人只披一件大衣坐在这里,让人看了都觉得够呛。
「谢谢。」司遥接过水杯,捧在手中。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任时间静静流淌,冷风微起,幸好手中捧着一份温暖。
厉森靠在栏杆边,遥望着天际尽头,再过不久,朝霞便将升起。
他端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转过身来看着司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司遥挑眉。
「那个时候,我坐在震荡的飞机上,感觉到自己急速下坠,我很害怕,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怕死,我真的很不想死,我更不能……」
厉森顿了顿,闭上眼,「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你……」
「……」
「我想着,当年那个家伙的亲人就是因为空难而去世,如果连我也……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哭?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哭。连他哭的样子都没见过就死掉,我怎么甘心?就像那条流浪狗一样,到死才得到他的眼泪,却已经没办法亲眼见一见,太不甘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司遥几乎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得出来。
定定凝视着那人的神情,却依稀像在微笑,有些无奈,还有些感慨。
「之后呢?哭完了之后,他又会怎样,会变成什么样?还会不会作那个梦?会比以前作得更凶吗?如果是这样,他岂不又要依靠药物来助眠?他会不会比以前吃药吃得更凶,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得越来越差?真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阻止他?受不了,那个笨蛋,怎么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啊……」
「……」
「所以,我对自己许下了一个誓言。」说到这句时,厉森睁开眼,目光忽然变得异常认真炽决。
司遥不禁更加好奇:「什么誓言?」
「我发誓,如果这次我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一定要活得比他更久。」
「……」司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好在很快厉森就为他将困惑理清。
「我不会比你先死。」
厉森坚定地说,「如果我的寿命实在长不过你,等我快死的时候,我就先杀死你。总之,我绝不死在你之前。」
「……」
刹那间,司遥幡然领悟,瞳孔顿时紧缩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心头激荡的震撼却令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不用说,什么话都不必说。」
厉森瞥了一眼他微启的嘴唇,吊起眼角,「我已经决定了,不许你有意见,不接受抗议——抗议无效!」
终于能够趾高气昂地将这曾经把自己郁闷得半死的四个字回敬给他,厉森感觉很爽,下巴骄傲地扬起来。
司遥忍俊不禁,笑了几声,笑意随即却又敛去,薄唇一点点抿了起来,抿得泛白。
握住厉森的手腕,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面前,用双臂搂住他的腰,脸孔在他腹间埋了进去,紧紧的,深深的。
「……」
依稀间,厉森感觉到肚子上泛开一阵微温,带着淡淡s-hi润。
厉森瞪大眼睛,手掌握了握,却又松开,放弃了想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细看的主张。
他放下水杯,用双手环住怀中人的后颈,拇指无意识地在人颈上摩挲着。
那时候,这个人一定也非常害怕吧?像他一样,怕得要死,后悔得要死……
他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叹出来。
「我不会离开你……」
对于那天夜晚的「幻听」,这句迟来的回应,总算还来得及。
半下午,厉森离开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地点就在公司附近,便无需开车。办完事后回公司的路上,遇见两个看上去眼熟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也看到厉森,笑着向他挥挥手:「嗨。」
尽管只见过一次,厉森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白微。
至于走在白微身边的人,就是慕容。还是那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点点头说声「你好」就算打招呼,淡漠得可以。
厉森倒不介意,只是忽然有些佩服白微。
很快双方走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