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能救她,我也不希望她所属的那一部分世界消失,至少,让她来到这世上,并且充实地活过。
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
楚玉静静地看完,沉默许久,才转头望向容止:“我们算不算是被囚禁了?”囚禁在历史之中?
容止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倾身附耳低语:“这有何妨呢?只要是关在一个牢房里,那便很好了。”
楚玉也是一笑,便转过头去,挥手赶人:“做饭去,今天中午我要吃鲈鱼。”
等待容止走了,楚玉整个身体缩在椅子上,做贼似地打开最新建立的空白文档,慢慢地输入:
我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人……
山y-in公主番外——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是山y-in公主刘楚玉。
我是公主,我是金枝玉叶。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便是我想要什么,都比世上大多人容易许多。
父皇很宠爱我,身为女子,我不必像子业那样惶恐太子之位的问题,我只需要享受身份带给我的一切便足够。
但是后来我才知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生顺遂没有烦恼的,总会在什么时候,又或者什么地方,让你遇见那件事,又或者那个人。
于是我遇见了容止。
那是春光极好的时候,我居于山y-in,闲时乘车出外踏青,春花芳树,垂杨裁柳,我遇见我的劫数。
那时候,他一身雪白衣衫,坐在白马之上,目光顾盼,流丽无双。
我从未见过如此风采的少年,禁不住下车与他攀谈,那少年甚是温雅,眸子浅浅含笑,语带机锋,他仿佛天南地北无所不知,我总觉得必须挖空所学所知,才能跟上他的说话。
分别之际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和暂住之处,回到府邸,却如何都不能释怀。
那时我到了可以成婚的年岁,不久前父皇还曾问我看上哪家公子,他便赐给我做驸马,当时我并未如何往心里去,可与那少年交谈半日,我却禁不住心醉神迷,暗道若他是我的驸马,那我这一生都没有什么缺憾了。
他想必也是喜欢我的吧,否则怎么会那样对我笑?
若论容貌才学,身份地位,天下间比得上我的女子不多,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配不起他。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如何都不能成眠,心中满是他笑着瞧我的样子,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再也忍不住,前往他的住处,表明身份,说会让父皇下旨,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当时我并不知道,世上会有人对尊贵的皇室不屑一顾的。
说完之后,我瞧见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地温雅周至,眉目秀丽无双,可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仿佛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之意。
然后他对我说不。
之后的事,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仿佛一场噩梦。
我痴缠不休,他始终以笑容拒绝,我生来顺遂,从未给人这么狠狠地拒绝过,一怒之下便派人擒拿他,却不料他的本事比我所想象的更大,一直到我请来了天如月,他才终于成擒。
看见他昏迷不醒重伤的模样,我有些心疼,却也微感快意,这就是拒绝我的下场,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后悔了?
然而他一睁眼,却又仿佛若无其事般地对我微笑,我这才警觉,他的笑容并不是为了欢喜而发的,之前也不过是我自做多情。
可我不甘心,我是公主啊,应该要什么便有什么才对,于是我留他在府上。
我待他好,他不领情,我折磨他,他也不在乎,我给他灌药,然而一夜之后,他还是那么微笑……不管我做什么,都仿佛与他无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我绝望。
后来,我到了要成婚的年岁,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心里说我要容止,可是嘴里却随意说了所知道的一个贵公子的名字,我想看看,假如我跟别的人成婚,容止是否还会无动于衷?
婚礼很盛大,可是夜晚我却偷偷地跑到容止的院子,发现他在安静地看书,见我来了,还是那么微微一笑。
那本该是新婚之夜,我却去看了另外一个男子,随后躲到无人之处,失声痛哭。
那之后,我便终于明白一件事。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东西是我得不到的。
求不得就是求不得。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我的容貌不能,我的身份不能,我的财富不能,甚至我的满腔爱意也不能。
我最想要的东西,它就在我眼前,可是我永生永世都无法拿到。
容止。
我将我最好的年华给你,我将我最真挚的情意给你,但是你却让它们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
我没有办法改变容止,只能改变我自己,我跟他达成协议,求他留在我公主府中,我会在身份所允许的范围内,给他提供一些便利。
我隐约知道容止的身份来历诡异,可是我不敢去深思,唯恐想明白后,会真的与他断绝最后一丝关联。
至少现在,我可以骗自己说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才留在我身边。
后来,我又有了收集面首的嗜好,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之中,多多少少有容止的影子,眉眼鼻唇,脸型身段,神情动作,言辞举止,有一些像的,我便想拿到手。
仿佛得到了他们,我便能拼拼凑凑出来另外一个容止。
可是每当欢宴大醉,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后,我总会心如明镜:我在自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