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不爱往游客多的几个殿堂去,她在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文靖和马峻四处走走。道观里有很多壁画,不仅供奉各路神仙的殿堂中有壁画,就连膳堂、放经书卖香烛的地方都绘有壁画。这些壁画有新有旧,新的是近几年新修殿堂后画出来的,旧壁画的年代则很久远了,有些甚至已经斑驳黯淡。
道观中有一位姓阎的道长,是位火居道人,擅长画壁画,道观中近年的新作大多数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壁画,从技法上来说,属于工笔画的一种,通常来说,以画人物居多。道观中的壁画,多为道派神仙,也有些经书传记典故,用笔细致,人物传神,其用笔线条流畅飘逸,流云似水。
她画昆仑山上的神魔妖鬼,血腥味太重,总透着股惨烈感,用笔浓烈鲜艳,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透着股凝重感。道观中的壁画,则处处透着飘然洒脱,又自有一番fēng_liú意境。
她常去看阎道长画画,遇有困惑处也会向阎道长请教,一来二去便熟了,也经常对绘画技巧以及画中人物布画格局进行探讨。有时候,阎道长画画,站在梯子上,上下不方便,她帮着打下手,帮着调颜料盘、递颜料和画笔之类的。
她偶尔也会问起些关于出家的事。
阎道长是个和气的人,她有问,他都耐心地向她讲解。
道士,分为全真派和正一派,两大派别。全真派要出家,不结婚,素食,住在道观里,和当和尚尼姑类似。正一派则是俗家道士居多,俗家道士又称作火居道士,可以在家修行,还有一种就是为了寻真问道云游在外的游方道士。
阎道长问她想出家当道士?
她老实回答,待奉养家中老人终老后,有这打算。
阎道长点头,说:“断尘缘。”
温徵羽有出家的想法,但她知道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多年后是什么样,谁都难讲。尘缘能不能断,谁也说不准。出家也未必就能真的清静。
阎道长跟她说: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心静,在哪修行都一样,在家也行。心不静,即使躲进深山老林,照样不得安宁。
至少她现在做不到心静。
看日出的时候,有时候会有想和叶泠一起看日出的想法一闪而过。
这想法,真就是想那么一下,然后便从脑海中飘出去了。
老太太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
她在道观里住得挺习惯的,跟老太太申请多住几天。
老太太问她:生意不要啦?
眼下中秋刚过,画室没什么生意,餐饮公司和食品公司那边,到月底核账就成了。道观有网线,日常事务都能通过网络处理。
老太太拗不过她,便允许她再多住几天。
……
温徵羽离开后,叶泠在凉亭中站了许久,想了许久。
她的脑子很乱,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明白要怎样才能离温徵羽更近些,又不让温徵羽反感或觉得冒犯。
她还要赶回京,只好把宅子钥匙送到连昕那里。
连昕很诧异,“怎么把钥匙送到我这来了?”
叶泠说:“别扭上了,她不收。”
连昕见识过温徵羽的别扭劲,他让温徵羽签字收宅子,费了半天唇舌都没用,还是老太太发话她才收。他点头,说:“行,回头我让奶奶给她。”
通过叶澈,终于把二房撕出一道大口。叶澈和叶老二是保不住了,叶家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壮士断腕弃车保帅的决心。
这么多年来,他们与二房早已是你死我活的死局。不把二房彻底斗垮,他们兄妹绝无安生日子过。
叶家的产业,他们兄妹有一半的股份,但产业不在他们手上,那一半股份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只有一个空名头。作为股东,是有查账权的,然而,叶家二房给的是假账,财报亏损,要钱,没有。
他们兄妹,没有沾手过叶家产业的经营,连账本都没看见过,自然,里面有什么问题,与他们也是没有关系的。作为股东,发现这企业经营者有违法乱纪官商勾结的行为,自然是要举报的。他们举报,但也得有人受理才行,怎么查,查到什么份上,还得看人。
钱,她能挣,叶家的产业,她宁肯全部毁了,也绝不给二房留一毛,绝不给他们留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那些叔叔和堂兄弟空出来的位置以及他们的产业,自然是有人愿意接手的。她想要二房倒,但二房身后有一条巨大的利益链,那条利益链想保二房,另外的利益链又想从中把二房身后的利益链撕出口子。
实权要职,谁的人坐上去,这其间的关系和牵连都不小。
叶老二退了,叶老三和叶老四都还在位置上,所以,叶老二才敢到画室去威胁。
如今,叶老三被拖下水,跑不了,他的位置,自然成为多方争抢的对象。
官场上的事,有她哥出面,别的事,就只能靠她去办。
叶泠是真没想到温徵羽的关系居然能通到纪委,有齐老先生帮忙从中搭上这么条线,她自然得走动起来。她去见了齐老先生的那位老友。老先生姓吴,与齐老先生是几十年的交情,往来甚密,在温徵羽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吴老先生说:“第一次见到老齐牵着她手领出来时,才这么点高,大概也就五岁。小姑娘特爱吃甜食,送糕点,这习惯到现在都没改,上回来京里买画,还顺道到我这里来送了我两盒藕糕。我还想留她吃饭,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