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
风青桐呓语醒来,夏蝉鸣着,晌午的阳光正浓,方才那一切,原来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他竟在书房里睡着了。
身子微微一斜,青绫刺花袍滑落到地上,那是千尘的衣服。真的是他么?他真的来过?千尘……
“公子,你醒了。”寄奴满心欢喜的走进来,递上新沏的花茶。
风青桐很细心地轻拂袍子上的尘絮,其实并没有沾染什么,他只是那样地无措。
寄奴难掩地笑笑,温声道:“殿下老早就来了,但见公子睡得香沉,就没有惊扰。”
“他回去了么?”
寄奴哪里见过他这般急切,显然怔了一怔,才道:“殿下不让奴才伺候,也不让奴才跟着,径自往花圃那边去了。”
“怎不叫人跟着。”
风青桐倒不像是在责怪寄奴,而是自责:“花圃那边水幽草深的,不定藏了多少蛇,万一又让他瞧见,不定吓成什么样。”说罢,急急掠出书房。
回过头来,寄奴朝着帘外得意的一笑,道:“如何,我就说公子一定也是喜欢殿下的吧,你看刚刚,他一听说殿下去了花圃,那紧张的样子,反正我是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阮淳儿闪身跳出,不服气的看着他:“太子金尊之躯,不管搁谁那儿出了岔子,都是死罪,大人紧张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服气?”寄奴趋近前,扯着他袖子,“我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跟我来。”
阮淳儿被拽出了书房。
风卷涟漪,绯色的彼岸花簇蜿蜒地蔓向天际,掩映碧空晴色,潋滟如火。
匆促的脚步,流连的目光,风青桐辗转于花丛,急切的寻找着那人的身影,兜兜转转,终是不见。
安静了。
听见一声幽幽地轻叹,宛若蝴蝶扇翅盈飞。清清浅浅地,那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像是有人轻不可闻的喊了一声“师傅”,其实那只是萦绕在耳际的心声;风青桐轻颤着兀自转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个人。驻足,凝眸,对视,目光如火,柔情似水,毁灭性的交融。
那人缓缓地伸出手,稍显笨拙地递上那枝细心摘下的红花,唇角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期待着,心乱如麻。
那个轻狂懵懵的少年,恰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那个心动不已的人,小心翼翼地,用最纯净无暇的感情,一心一意地认真,同时也是最浓烈、最深情,一生只有一次的刻骨铭心。
太多的情绪交纵纠结,那双冷清的眸子迷离着,复杂了;风青桐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去,指尖刚一碰到花梗,就被那人紧紧地拥入怀中,抱住,那样的力度,就像是痴痴等待了千年百载,终于在这一刻如期而至。凌乱的气息,滚烫着拂过耳鬓,他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喊你师傅了,你是风青桐,是我慕千尘一个人的风青桐。”
寂了。
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过绯色的脸颊,风青桐无情地抬手抹掉,很平静地推开他,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慕千尘热切地趋近,深刻而认真地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傅,青桐,你知道吗,我……”
“住口!”
风青桐凝声断喝,那样的绝情,那样的冷酷,那样的不留余地:“我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若不愿意,为师即刻去向圣上请辞,从此你我二人再无半点瓜葛。”说罢,将手中的红花无情地抛向空中,绝然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师傅!”
慕千尘挣扎着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一字一句,从喉咙里痛苦地拔出:“师傅……不要走啊,你不要我了吗……我叫你师傅就是了,我永远都叫你师傅就是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就是了,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泪水模糊的双眼,眸色如血,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分明深刻地痛了,疼了,只可惜,那个从身后抱着他的人,永远也看不见。
细细碎碎地,似有人在说:“千尘,你知不知道,为师的心,早就已经被你攥得紧紧的了……”却是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大结局倒计时。
一只渴望看到留言评论的作者菌跪在这里。
呜哇。。。。。。。。。。。
第20章 相思,病
不远处的花丛中,寄奴抱着酸软的膝盖,长长地一声婉叹:“为什么会这样,公子明明是喜欢殿下的,为什么……又要将他推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凭什么啊。”
阮淳儿愤愤地看着他,惨兮兮地道:“殿下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他风青桐算什么啊,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殿下。”
“不许你说我家公子的坏话。”
寄奴一时气急,大力推了他一把,“你知道什么啊,公子这么做,定是有苦衷的。”
“我不管。”阮淳儿无端端地耍起了性子,“他害殿下这么难过,我,我讨厌他。”
寄奴腾地站地,脸色铁青的冲他吼道:“那你就滚,再别来我们清风苑。”
阮淳儿也急了,气鼓鼓地道:“不来就不来,谁稀罕。”说罢,各自转身,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
夜深露重,一盏残灯。
羸弱的烛火将沉寂的夜色剥落得絮絮点点,支离破碎,藏不住最轻最浅的一抹愁。
风青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