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忙扑到他床前,把人给按住了。
伤员照顾伤员,也真是不够让人省心的。
宋聿见到何旭立马昂首挺胸正坐,要是搁在幼儿园,老师能奖他朵大红花——前提是忽略他黏人的爪子。
宋聿攥着何旭的手就不肯松,何旭喊他名字,也不肯抬头,本来还觉得有点旖旎情调,后来被他捏得掌心全是汗,基本上什么旖旎也没了。
何旭坐在他床边,一手搭着宋聿的肩膀,一手回握着宋聿的手,好声好气哄了半天,见对方仍不肯抬头,心下火起,一用力抽回了手。
宋聿惊惶的抬头,飞快扫了他一眼。
眼角有尾不易察觉的红。
何旭心立马软成了一汪水,一边唾骂自己色令志昏,一边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这可是连林虞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柔声细语地问:“阿聿,怎么了?”
宋聿垂下眼,摇摇头。
何旭说:“说话的时候看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礼貌。”
宋聿这才抬起头来,何旭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对方的:“到底怎么了?”
宋聿想了想,委屈地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
何旭呼吸一滞,只觉宋聿握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的心,心脏被他揉搓成一摊软烂面团,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何旭解释说:“我有点闷,去外面买了点水果。”
宋聿急急忙忙道:“你是个伤员,怎么能下床去买水果?”
何旭笑道:“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你伤得比我重多了,还敢一醒来就下床,不要命啦?”
说着很是绘声绘色的恐吓了一番,最后以摸了摸宋聿的脑袋,嘲笑他:“你怎么秃了一块。”作为结尾。
宋聿恼羞成怒的捂住头,让他滚蛋。
两个人胡闹够了,并排坐着,何旭把水果洗净,亮出水果刀,端端正正递给宋聿让他削皮,美名曰:复健。
宋聿也不推辞,接过,大拇指抵着刀片,手腕一抖,一条细长均匀的皮就落了下来。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何旭托着下巴瞧他,觉得他削皮的样子真是眉眼飞扬,让人想捧住脸亲个够。
何旭舔了舔嘴唇,起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胡程怎么死的?”
宋聿的手一顿,一条水果皮半路夭折了。
他飞快地扫了眼何旭,含含糊糊地问:“什么怎么死的?”
何旭说:“当时我晕过去了,不大记得,只知道晕过去的前一秒胡程用电抵着我的额头,怎么一觉醒来他脑壳都不见了?”
宋聿垂下头,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如水,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杀的,当时他注意力被你引开,没注意到我在他身后偷袭。”
何旭“哦”了一声。
宋聿生平第一次说谎,面上装得再坦然,到底心里发虚,因而急于将此翻过,削了个苹果立马塞何旭手里,没一会儿又给了他一只大黄梨,何旭的嘴只勉强来得及吃,不一会儿就把这话题抛诸脑后。
一派平和之际,医神来了,是个英俊又温和的中年人,除了查房,看看他们身体恢复的怎样,顺道着也带了一些事后消息。
第一桩就是胡程和毛桂民的死。
医神给他们开了电视机,电视台正在播报这则新闻:“我市昨夜10月15日晚8点,450基地爆发了一次涉黑武装火拼,涉事人均已当场死亡……”
何旭抬了抬眉毛:“涉黑火拼?”
医神点点头:“是,根据报道,你们前去和绑匪交换人质,但在交换人质途中,绑匪受到了敌对势力的袭击,你们是被无辜卷入、幸免于难的路人。”
何旭笑了笑。
“至于那么多流浪狗是怎么进来的,听说450基地有个暖气管,作为员工的内部福利,图纸上并没有画,因此也就被我们忽略,让弑神者有了可乘之机。”
何旭点点头,这把横在他心中的疑惑解开了。
当时匆忙,没细想,后来回过神来了觉得奇怪,胡程有这么个模仿能力,但毛桂民和张琦虹没有,他们是怎么进去的?要真有什么密道,能让他们避人耳目进去,胡程又何必大街上的扮作狗爬进去?
惟一的解释是,他们用了和何旭一样的密道:暖气管。但自从飞鸟发现暖气管开始,就对其严加监视,想来毛桂民和张琦虹进去的早,胡程进的晚,那时候暖气管被盯着,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胡程才不得已扮狗爬了进去。
宋聿听了沉默片刻,忽的问:“张琦虹……还有那些流浪狗,怎么处理?”
医神说:“张琦虹,一个打着保护动物名号的虐待狂,那些流浪狗全都安葬了,网上在为到底要不要查封基地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你们没事可以看看,吵得可凶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护士已经一脚踏了进来。医神立马一丝不苟的开始给他们做检查,眼看着恢复不错,聊了几句就赶时间,去下一个病房了。
弑神者的几位龙头老大一死,剩下逃的逃散的散,那几天电视机上天天轮播的,就是又抓了谁谁谁。
期间警局派过一次人,算是个例循问话,严丰给他打过招呼,何旭也早就对那一套问话技巧烂熟于心,让宋聿给背了下来,两个人应付了一下,没出什么纰漏。
又过了几日,便是汤悦的葬礼。
宋聿那半身不遂的样,实在不方便出门,何旭好说歹说把人给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