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心情不好,我们都看出来了,何旭为了哄你开心,一大早爬起来烧面。”
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什么“我跟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一口饭吃”,什么“何旭明明有起床气”,什么“秀恩爱分得快”,说到后来慷慨激昂,宋聿也就没听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两人笑过闹过,也就顺带着把这事翻过,何旭不是个矫情的人,没理由惦记到现在——他愣了愣,忽然回过味来了。
昨晚他有些累,洗完澡后几乎是立刻就钻了被窝,何旭也没说话,顺手给拧了灯,现在想来,怕是何旭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宋聿有些哭笑不得。
煤球精沉默着注视他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别笑了,擦一擦,口水都要滴碗里了。”
这样一个早餐乌龙的结果就是……宋聿因为发呆,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何旭回家之后听煤球精复述了全过程,险些乐得从沙发上滚下去。
宋聿摸了摸鼻子,急于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他环顾周围,忽的皱起眉:“小鱼儿呢?”
今天周六,林虞应该在家里做作业。
何旭“哦”了一声:“让我妈给接走了,我们不是马上要出门吗,小孩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就交给我妈带了。”
宋聿静了一瞬:“出门?”
何旭:“是啊,去入祟的秦家小孩那边问问,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没安定下来,才拖到现在。”
说完见宋聿脸色不大好,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油光水滑、细皮嫩肉:“不想去?”
宋聿确实不想去,他不但不想去,还恨不得能删档重来,关于“火种”,他一个字都不想对何旭提。就算提了,他也不想再说什么“毁灭火种”的话。
他怕何旭知道了自己是火种……心里难受。
何旭不知道他敏感纤细的少男心,反过来安慰他:“我们动作快点,元旦前就能赶回来。”
事已至此,宋聿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小崽子归爸妈,煤球精则留下来看家。
宋聿在卧室里打包行李,何旭则拎了两升鲜牛奶塞进冰箱,作为煤球精看家的奖励。
他先倒了一杯给自己尝尝味,微波炉“呜啦呜啦”的转,奶香味“呜啦呜啦”的飘,何旭忽然有点累,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水眼朦胧,何旭正打算把水擦肩膀上,忽觉手头一沉,是煤球精把毛巾递过来了。
何旭接过了,却没急着擦脸,而是小心的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被生气得煤球精撞了下脑门:“我又不是猪,这是给你从浴室拿的毛巾!”
何旭确定是自己的毛巾后,才抹了把脸,十分敷衍地说:“谢谢。”
听那不情不愿的样,煤球精恨不得招呼一块抹布拍他脸上。
当然了,煤球精大小如乒乓,这么点地儿还得塞下它的五脏六腑,留给脑子的就极其有限,一看到何旭把牛奶取出来,立马忘了前仇旧恨,屁颠屁颠的跳到何旭肩膀上,眼巴巴瞅着他,想讨口奶喝。
何旭扫了他一眼,抬起牛奶杯,一气呵成地喝完了。
煤球精:“……”
何旭还把杯口倒扣,展示自己喝得有多干净——一滴都不剩!
煤球精:“……”
煤球精最近憋闷坏了,好不容易捱到何旭要走,心中陡然燃起一把喜悦之火,烧退了对何旭的恐惧,它喜滋滋地想:反正就算我揍了他,他也马上要走,来不及揍回来。
于是深吸一口气,打算跳起来朝何旭脑袋来两下。
然而它甫一抬头,忽然撞见了何旭的脸色,不禁一愣。
“何……”它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开口想说点什么,一道敲门声同时响起,就一个恍神的功夫,何旭已经挂上了平素面孔,笑微微地开了门。
“要喝牛奶吗?我给你热一杯。”
宋聿摇了摇头:“不用了,车马上来了,我们出发吧。”
“好。”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
秦家人显然是深受天祟之苦,一听到何旭胡扯,说自己有个亲戚也这样,当下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把底儿都兜了个干干净净,还要请他们吃饭。
何旭知道了米饭的出处后,受不住热情,忙道谢告辞。
那米饭,是小孩奶奶带来的,老人家为了带孩子,从乡下赶到了城里,只是老家水乡,产得水稻好,每年还是会弄几袋米来吃。
“铜稻村……”此刻两人正坐在去往目的地的高铁上,宋聿捧着茶杯,舌尖滚了遍这个名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耳熟。”
何旭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当然耳熟,旅游杂志上曾经介绍过。”
随着何旭的话,宋聿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挖出好多青铜器的村子?”
“对。我记得刚挖出来的时候还挺轰动,上过新闻和纪录片。”
何旭絮絮叨叨,想再说点什么,一转头却见宋聿不知什么时候眼皮耷拉下来,脑袋小鸡啄米似一点一点的,便悄无声息地止住了话。
他把外套脱了,披在宋聿身上,傻坐着发了会儿呆,结果最后挨不住,搂着宋聿一道睡死过去。
两人一觉睡到底。
铜稻村处在两省间的交界线上,东边过去是黎明市,西边过去是不动市,就像一条直线的对折中点。
听着似乎是件好事,去两头都方便,但要能仔细看看地图,就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