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与幼时也见过界中的四灵军演练,但真正身处阵中,才能感到那种扑面而来势不可挡的杀气。他握紧双拳,双眸泛红地看着杀来的青龙影,脑中忽地闪过昨夜里旁观战斗的场景,那股想要变强的意志再次熊熊燃起,蓦地热血沸腾——来吧!看看谁才是你的主人!
“燕大哥,天要亮了。”红衣少女望着将明未明的天际,低声提醒坐在身侧的青衣少年。
两人境界差距太大,为了能在一叶障目符之后保持同步,却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热雪城,只好折中地让阿苏夜御着顾怀的剑。
顾怀眯眼远望着地平线上那道金光,轻叹一声,又点燃一张一叶障目符,将手中烧尽的符咒飞灰弹落指尖,无奈道:“好,我们下去”。
阿苏夜指着下方的荒野,低语道:“那里有一个村落,我们去找个空地歇息吧。”
顾怀细细看了一会儿,方看见那荒野之中,隐约有几个洞穴,依靠在低矮的岩石上,从空中望去,小的就像蚂蚁洞般。
他也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并不特意避讳人群,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的地方,他连水都找不到,为了不让阿苏夜发现两人所见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每隔一段时间,他也只能落在有人烟处,好偷口水喝。
此时两人已行了三夜,白日里许多时候都是躲在小镇或村落中,也并未被任何人察觉,相信再过两三夜,便能顺利抵达海边。
两人从空中坠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流,凑在一个从井中打水的人身边喝了口井水。阿苏夜探头探脑地转了一圈,拉着他迅速地矮身躲进了一个光秃秃的洞穴中。
据她说,这是个存放杂物的小屋。两人靠壁坐下,前面便堆砌着一层层落灰的箱子,将他们挡得严严实实的。
“……”顾怀不那么安心地看着前方空荡荡一片空地,很想让阿苏夜起身碰一碰那些箱子,好让它们出现在眼前,忍了忍,自我催眠地合上眼,让灵力尽快恢复。
好在阿苏夜所言非虚,一直到黄昏之时,也无一人推门而入发现二人。
顾怀抬眸自壁上的窗洞向外望去,心中急迫地期待着夜色快些降临,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犬吠之声,不久便见一行人从门前走了过去。
顾怀一眼瞅见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怔愣一瞬,心中嘎登一声,登时汗毛直立,浑身发寒——怎么会是普跃?!他怎么会来这里!
阿苏夜也发现了他,眼眸一亮,正要说话,被顾怀死死捂住了嘴。
普跃若有所觉地停下脚步,回眸四顾,半晌方眯了眯眼,带着憨厚的笑容走远了。
顾怀看着他身后那一行修为皆在化神期之上的人,暗暗咬牙,心中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莫非六界峰的人已经知道了热雪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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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除了因神物庇佑而逃过一劫的热雪城一带,难道菩提灵界中还有第二个幸免于难的所在?
又或者这也是一场幻象?
指间的一叶障目符快烧到底,凌容与抱臂靠着一支碗口粗的竹子,飞速转眸回望——竹林中一片寂静,竹叶缓缓飘落,两仪四灵军并没有追上来。
……这是放过他了么?
真是奇了。
两仪四灵军操练起自家人来一贯不会顾忌着身份差异,反而越恭敬越不敢藏私,下手也就越狠。他被困在四灵阵中约有两日之久,起初只靠出其不意屡出奇招勉强应付,后来越发得心应手起来,虽浑身是伤,却自觉修为大增,隐隐竟有突破境界的迹象。但他心中却越发焦急,一来是因挂念顾怀安危,二来他进得此地,为的是尽快弄清他们藏身之处所在,又岂能跟他们瞎耗?因此他绞尽脑汁,一面打斗,一面便拼命寻找此阵的破绽。
没想到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办法——两仪四灵阵是以阵法将众人的灵力汇聚在一起,又依二十八星宿流转的星轨幻化出四灵兽来。他打不过四灵兽,但若能扰乱他们灵力汇聚的轨迹,只要有一瞬的混乱,他便能趁机用一叶障目符逃出去。想到此处,他灵机一动,忽对着冲来的朱雀掷出了星河石,霎时间凝聚为朱雀的灵力猛地逆行散开,与星轨中源源不断涌来的灵力撞在一处,“砰”地一声,四灵阵中气流蓦地一乱,围绕着浮在空中的星河石飞速旋转起来。
四灵军从未见过如此情形,不由都愣了一瞬,凌容与便趁机燃起了一叶障目符,拼着被阵中狂乱的灵力割出许多伤口,闷不吭声地逃了出去。
见无人追来,虽有些疑惑,他还是微微松了口气,捻诀给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施了个治愈术,白色飞光绕着胳膊转了一圈。他忽地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
……若是他在这里,早就婆婆妈妈地给自己施过法了。
正想到此处,身上忽飞速亮起一圈白光,转眼所有大小伤痕都消失无踪,比他的治愈术强上百倍。
凌容与弹了弹指间化作飞灰的符咒,抬眸看去——一个小袖碧衫的少女娉娉婷婷站在他面前,一手在胸前捻着诀,露出一截皓腕,嫣然含笑间荷粉露垂一般:“凌家小少爷,多日不见,你还好么?”
凌容与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认出了这个似曾相识却已迥然不同的女子:“……楼翩翩?”
楼翩翩一弯唇,冲他眨眨眼,故作讶然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