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畅景走在前头,先进了院子,二话没说直接将方振拉走了。
乔清站在门口愣了片刻,进去又不是,走开又不是。他犹豫片刻,还是抬腿走进了屋子里。
项飞羽人虽然伤了,但内劲还在,从乔清进了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
乔清走进屋时,便正好看到他大睁眼睛望着自己。
乔清不知道说什么好,项飞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半天,最后是乔清先开了口。
“好了啊?”
项飞羽:“……还没有。”
乔清问了句废话,坐立不安,抓起桌上的茶喝了。
他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现在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中,自己并不是那个做了亏心事而应该感到愧疚的。虽然项飞羽这次确实救了他的命,但实际上救的是两个人,因此他才是更理直气壮的那位:项飞羽还未解释清楚为什么装傻欺骗自己。
乔清说服了自己,盯着项飞羽问:“为什么骗我?”
项飞羽话说得艰难,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始末都跟乔清说了。从他如何在云霄谷里被昊阳等人控制,到出逃和抵达此处。他之所以会在山壁下出现,是因为被贼人追赶,最后佩剑被抢了,人也摔了下来,就此被砸失忆。
乔清听得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松动。
这人不是故意的,他是怕被赶走。
项飞羽终于讲到了密室。
实际上,他已经进入过密室了。即便没有血玉,密室也一样能进,只要在正确的位置输入内力,铁门便可打开。血玉的真正作用,是彻底封死密室。
破云心法的最后一页项飞羽拿了出来,他藏在了厨房里。
“……然后昊阳子把我们家烧了。”乔清喃喃道,“是他自己毁去了最后一页的内容。”
他讲完这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准确,连忙恶狠狠地更正:“是我家,和你没关系。”
项飞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到他这样讲反而笑了一下。
乔清看不得他笑,转开了头。
两人各自沉默片刻,项飞羽先开了口。
“对不住。”他低声说,“我不应该骗你,一开始就不应该。”
乔清嘴巴上没应他,心里却悄悄说如果你当时就说你恢复记忆,那我肯定会把你赶出去的。
“你的家也没了。”项飞羽问他,“你要住在这里吗?”
乔清愣了片刻,心头生出难以压抑的茫然。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坐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镇上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乔清可以和老友重聚,过得很是开心。
方振知道他不乐意见到自己,除非必要,都不会在他面前出现。于畅景则日日来找他,带他去周围找药草看风景,左右护法为他整理出了一个干净宽敞的小院子,就在左右护法的家附近,就等着他点头答应,住进去了。
乔清犹豫了。
这里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可这里不是他住惯了地方。
他曾经的念头也消失了,和于畅景在某一个地方长住、厮守,像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想法,此时再冒出来,会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原谅项飞羽,还是继续气他。
又或者,原谅和生气似乎都不是最好的答案。
乔清唉声叹气,让于畅景很吃惊:“你从来没这样过。”
“人嘛,连家都没有了,心情是会受一些影响的。”右护法游飞雪蹲在地上往暗器上涂毒汁,随口说道,“刚来这里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做什么都没心情。一闭眼睛就看到静池山,看到我们养的羊,我们种的桃树。”
左闲抬头接话道:“然后你就会推醒我,说你饿,想吃桃脯和羊肉干。”
游飞雪:“闭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啪啪啪打了起来。
乔清坐在一旁晒太阳,此时倒是想起来了,当日自己把云霄谷的事情告诉方振之后,方振也是一连几日都振作不起来。云霄谷也是他的家,昊阳同样是他的师弟,如今一个大帮派落到这个地步,方振身为云霄谷的弟子,自然是会黯然的。
他想起项飞羽那天晚上解决了昊阳等人之后,拖拖踏踏地走到自己身边。
那人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眼中尽是血丝,像是痛哭了一场。他那一刻甚至觉得,项飞羽快要死了。
乔清坐直了身子,只觉得心头有些痛。
项飞羽杀了昊阳,杀了他的那些师兄师弟,云霄谷是在他手里消失的,再无可能重回昨日。
乔清的家是没有了,被昊阳毁了。但项飞羽,他生长与长居的云霄谷,却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乔清坐立不安,想去找项飞羽,却又不大敢。
他不晓得要跟项飞羽说什么,似是说什么都不太对。
于畅景看着左右护法在院中的树上打架,正看得津津有味,扭头便见乔清站在院中,眉头紧皱,一脸苦闷。
他正要开口询问,方振已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乔清,师兄说他明天要走。”方振冲乔清说,“可他不肯跟我讲要去哪儿。你知道么?”
乔清大吃一惊:“要走?去哪儿?”
方振只好重复一遍:“我不知道,他不肯说。”
乔清转头去看于畅景,于畅景也正望着他。
“别瞧我。”于畅景说,“这事情我没法为你做决定。”
此时距离乔清和项飞羽抵达镇子,已过去了一个多月。项飞羽伤势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