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里面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你这个贱人怎么还缠着我儿子,你给我滚出去!”耳边是尖锐的嘶嚎声。我带着冷笑,静静的看着付胜言的妈妈:“阿姨,要不是我这个贱人,就凭你那个拿点工资自认清高的教授儿子,您如今哪里醒的过来,对待给你付医药费的人,态度好点!”我回身看向付胜言。
“你推我的,你应该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哪里像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
我走到床边,慢慢坐下,低声浅笑:“阿姨,说话要凭良心,是我推你下楼的吗?”
“是你推的,你害了我儿子,还要害我。”
话被硬生生的打断,付妈妈猛地伸手想要掐我,我用力甩开:“阿姨,您说话要凭良心,你也算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敢昧着良心说话,您也不怕遭报应,遭在你那未出生的孙子身上。”我边说边走到沈清面前,她愣愣地坐着,当我的手快要接触到她的肚子的时候,整个人被用力地推开,然后不负众望德撞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惨不忍睹。
“晓肖,够了!”付胜言很久没有叫我晓肖了,我很想听到他这么叫我,却并不应该在这样的状况下。
我突然觉得这一次我真的要失去付胜言了,比五年前他恨恨地说我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人生的时候,比起俩年前他告诉我他要结婚的时候,比起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付胜言,我从来没有那么努力的想要看清他,为什么他的样子在我眼里模糊成那样,怎么努力也看不清。
我挣扎地不让自己摔倒,笑着走到门口,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付胜言,你妈醒没醒其实并不需要告诉我,我一点也不开心,顶多感慨再也不用花钱在那个老巫婆身上啦!你看你一天打断了我俩次,我就不怪你了,我家亲爱的还等我回家呢!”
“晓肖,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要听,什么也不要听。
我害怕听到你说,我们再也不要没完没了的爱来恨去,我们该认真地过自己的人生了。
我像疯了一样走了出去,手臂被抓住的时候,我终于泪如雨下,涕不成声。
“晓肖,我们谈谈,真的!”付胜言的声音很好听,那样静距离的在我耳边,我脑中的那条神经终于断了。
“好啊,你要谈什么,谈啊,你是要说我如何毁了你的人生,还要我如何补偿你,是吧,付胜言,我毁了你的人生,我害你妈摔下楼,我害你被学校开除,我害你变成孤儿,我害你寄人篱下,我害你娶了老师家女儿,我害你当个伪善的破教授,我害你老婆怀了你的种,都他妈是我害的。现在呢,你妈醒了,你原谅我了是吧,要把我一脚踹了是吧!好吧,很好,你他妈好样的,是我当初下贱的勾引你,我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她妈就不是吗?我害了你,哈哈,付胜言,你知道这话有多好笑吗?你没害我吗,这么多年你连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都不敢,我瞧不起你,你认定是我推你妈下楼,你被开除的时候只想到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你有老师收养,你最差还做了个教授,而我呢,付胜言,我爸不认我了,我是个鸭,陪男人睡觉的鸭,我出卖自己给你妈治病,我活该,我下贱!我除了爱你,哪里做错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付胜言猛地捶了墙。
“我偏要说,你心痛给谁看,太晚了,付胜言,不是我欠你,是你欠我的!”我猛地推开他,往楼梯走去,付胜言并没有追上来,我满脸泪水的走到二楼的厕所,然后关上一扇门,只有我自己,一直只有我自己。
手机响了一声。
晓肖,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不求你原谅我,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对不起。
原来我做的一切只值一句对不起,我真是自作多情难自弃啊!
扑通一声手机进了马桶,我靠在墙边,哭的歇斯底里。
我从小就好强,即使是比哭谁哭的大声都不肯输给别人。
“张医生,你要去上厕所啊,去三楼上吧!二楼的男厕有怪异的哭声,声调还变换,抑扬顿措的,这天都黑了,怪吓人的,医院就和坟场差不多,死在手术刀下的冤魂也不少啊!”新来的张医生看了看表情扭曲的护士,狠狠打了一个冷战,灰溜溜的上了三楼!
而二楼的厕所里,我终于哭得脱水,华丽丽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