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大汉反应更是不屑,只见他一张黝黑的方脸尽是鄙夷:「官府?那是啥狗东西?吴朝松那狗贼早就死了!哈!咱常槐县不需要狗窝!」
程茜环顾四周,不出他所料,这个大汉嚣张的言论并没有引起群愤,众人反而是低下头默允了他这番话。看来,这吴朝松不仅不得民心,恐怕百姓对他……根本是恨之入骨。
不过,这对夫妇也太目中无人了。
「你说甚麽!你可知道我家……」木瓜一听还得了,气得面红耳赤,扬起手还要发作,程茜却阻止了他,木瓜不明,满腹委屈地看著程茜。
「怎麽?我与我相公夫妻情深,碍著你了?你是欣羡还是嫉妒?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爷爷不疼姥姥不爱!没本钱上花街洒银子就在路上坏人好事!」少妇一张红豔豔的樱桃小口吐出的话竟是如此尖酸刻薄,而那大汉只是在妻子身旁抱臂冷笑。
「你!」木瓜气结。
程茜摇首,拍拍木瓜的肩膀,劝慰道:「人家既然有自信在大街上演闺房之乐,我们便不要多说了。」
木瓜红著眼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老爷教训的是。」
「是呀,你看见野狗在路边野合,难道你还能劝戒它吗?小心到时候被反咬一口,那可是会疼的。」程茜温声开导木瓜。
木瓜抹抹脸,深以为然道:「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程茜欣慰一笑:「孺子可教也。」木瓜破涕为笑。
一旁的夫妇原本不想理会程茜二人,哪知他二人一搭一唱说地愈来愈放肆,竟将他夫妇比喻成路边的野狗,那大汉咽不下这口气,脸色铁青道:「你这话甚麽意思?」卷起衣袖,擂起拳头走向前。
「真奇怪,我刚刚说的是人话吧?」程茜转向木瓜,徵求木瓜的同意。
「啊!难道他不是人?」木瓜一顿,释然道。跟在程茜身边好说也有六年,虽然他资质愚钝,但跟自家老爷唱起双簧却是熟手。
「简直欺人太甚!」程茜从容的神色在大汉眼里十分扎眼,大汉怒气攻心,狠狠捉住程茜的颈子,「有种再给老子说一次!」
木瓜一惊,赶紧上前要阻拦,却见程茜已被提起。壮汉人高马大,身长约有八尺,程茜如何比得过他?这一拎,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程茜拎起。
木瓜气冲冲地冲上去对那壮汉拳打脚踢,可那状汉虎背熊腰、浑身筋肉,哪里是小小木瓜能撼动的?只见那状汉仍揪著程茜,庞大的身躯不动如山。
「不是很会说吗?怎麽不说了?哈!」大汉大手收紧,鄙笑。
程茜被人掐著脖子哪里说的出话来,脸色由红转紫,眼看就要喘不过气。
「快放开我家老爷!你这家伙休要放肆!你可知我家老爷是……」木瓜在一旁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电光石火之际,人群里忽然冲出一道青影,闪身欺到汉子面前,青影往大汉的门面一抓,大汉一惊,瞬即松手放开程茜,青影收回手,接住程茜往後软倒的身躯。
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弹指之间。
程茜一脱桎梏,不住抚著颈子不断咳嗽,周遭之事根本无暇他顾。
这青影突然冲出来救人,一招便直奔门面,逼得大汉不得不放手,使得大汉脸面全无,大汉黑脸更黑,粗声道:「你是谁?干甚麽妨碍老子!」
「路见不平罢了。至於在下是何人,与阁下实在无关。」定睛一看,那青影竟是个英挺的凛凛男儿,一身青衣衬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一张端正的脸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
「你!」大汉勃然变色,还要发作。
那青衣男子俊目一寒,摸上系在腰间的长剑,沉声道:「还请阁下自重。」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想起男子方才霸道的身手,大汉自知不敌,重重一哼,拉著少妇愤然离去。
第八章
目送大汉拔足离去之後,青衣男子立刻垂眼探视怀中的程茜。程茜苍白的脸色已转红润,可那对总是慧黠的双眼此刻却空洞木然,出神地盯著某处,不言不语。
「公子?」青衣男子见他一副惊魂未定,不禁有些担忧,遂开口探问。
此时一直愣在一旁的木瓜一个激灵,回过神後马上奔将上来,脸上难掩焦急,「老爷?老爷!你还好吧?」太可怕了!出门逛个街就遭此横祸,要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他木瓜也不要活了!
程茜没有回答,可散乱的目光却逐渐凝聚起来,半晌,他眨了眨眼,抬头向上看去,对上青衣男子温和的眼睛,此时程茜眼里已复清明。
「多谢大侠相救。」程茜从乾涩的喉头挤出一句感谢,从男子怀中退开一步,木瓜立即上前相扶。
程茜向木瓜点点头,温言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慌。」鬼门关前走一回,让程茜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往後是否真的要谨言慎行。
「不敢,在下并非甚麽大侠,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青衣男子略一抱拳。
程茜回以一笑,正要说些谢言,又闻青衣男子道:「公子可还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在下送公子去医馆给大夫看看?」
「嗯?」闻言,程茜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掐得死紧的颈子,不禁回想起当时惊险的情景,目光一沉,看来馀悸犹存。
青衣男子顺著程茜的手看去,只见程茜白皙的颈子上五道怵目惊心的瘀痕,「要不,在下身上有罐消肿的药,若公子不嫌弃,可以先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