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人信他、愿将性命交付于他……
斩断既往一切——
号称魔君,本应庇佑同族,若不能做到……
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姜世离目中隐有一丝欣悦。
金碑石之能远出料外,若能善加作用,不单可聚敛煞气,还能襄助族人修炼,不可谓一举多得……
厉岩直觉不对劲。
此时全身沾染魔君之焰,那魔火不曾伤他,右臂却不知何故生出撕裂之感——
似有什么遥相呼应,要从一身血脉中、贲张沸腾起来。
厉岩紧盯右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就见右臂陡然发力,一举将魔核攥碎……魔气之强横,竟反将自己灼伤!
他记得这感觉——
曾经千峰岭一战时。
他与姜承初识,为了各自身后而战,后来姜承来到寨中,他们也曾协力一战,为了那些身后的弟兄。
当时双拳相抵,魔气彼此融合,似是由来共生,而此刻,魔君血脉觉醒后,尚是首次与厉岩携手——
厉岩能感觉到,魔君之血在呼唤他、指引他,赐予更赋予他力量……
若半魔亦有灵魂,此刻就好比魂灵游荡,厉岩感到灼热、烦闷,似被囚锁于血海雾霭中,极力向海面挣脱,却受困于ròu_tǐ凡胎,无以为继。
厉岩向下沉去。
“静心……接受它……”
厉岩心神一震,惶然睁开眼来,道:“主上……?”
姜世离眉心微蹙,滑下几滴冷汗,厉岩惊而回神,急切道:“主上可有不妥?!”
言罢就要探魔君腕脉,却被姜世离避开,听他淡然道:“……无妨,只是煞气暴烈了些。”
转而直视厉岩,思忖道:“魔衣与幻月,二者无法承受吾之魔气,还需你一臂之力……切记,无论发生何事,不可深入魔魇之中。”
魔魇?
厉岩神色一凛,凝眉道:“主上之意,当日上山之时屡屡奇妙幻象,果是金碑石所致?”
魔君微一颔首,握住厉岩右手,灌注一丝魔力,未知是否错觉,与适才击破魔核不同、此时竟作揣度,几番慎之又慎,厉岩奇道:“主上?”
姜世离不答,只道:“……去吧。”
厉岩虽疑有他,此际却不便追问,纵身一提、立时拔地而起,魔君负手身后,眉目淡然——
然则厉岩并未看到,姜世离握在身后之手,一丝极细颤栗。
【陆】一教.续
魔衣、幻月二人一左一右,双枪交互,一击直取魔兵两臂斧钺,兵甲堕地、散去异能,化回泥石重归大地,二人凭空跃起、再战金鞭轮打,此际厉岩后来居上、有感臂上魔息暴增,兄弟二者相觑一眼,道:“我二人掩护你!”
厉岩摒除杂念、全神贯注掌间,魔衣使一招上步提刀,手中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乃是避扑击虚,幻月掩在身后,长qiang虎虎生风,直作蛟龙出渊、金刚伏虎,一击还比一击猛,二人你来我往、难分彼此,魔兵力从金石之能、岂能如人灵活,此际左支右绌、难于专致,魔衣高呼道:“现在——”
厉岩举火燎天、魔君之焰立时有感,凝于臂上而贯全身,厉岩冲天一跃,直捣黄龙——
五指紧攥魔核边沿,俄而金焰攒起、奋力相抗,厉岩冷笑一声,指爪用力、魔气直催核内魔芯,嘎吱一声、碎裂破毁。
厉岩抽身跃下,但见魔兵身躯减缓、金鞭悬停半空,继而瞳中辉光明灭忽闪、将尽未尽,魔衣、幻月二人向后急撤,落定魔君身侧,道:“魔君大人……魔君大人?!”
此时魔兵止息,然则金石华光犹显。
厉岩神情丕变,呼道:“主上!”
姜世离自己不知,在三人看来,此际周身散出可怖浊气、形如一笔浓墨重彩,书写不祥韵味,与赤龙离火辉煌潋滟不同,更显黝黑、阴鸷,魔君眉心紧蹙,能见长睫滚下汗珠——
此种痛楚如影随形、绵延不绝,将姜世离生生扯作两半,让他承受不住、极细轻喘。
有魔焰、自他身中蹿出。
一者赤火流焰,点一笔龙睛、化而长身蟠曲;又一者吊睛白虎,鎏金之色,华贵慑人,譬如龙争虎斗、魔焰跌宕中滚作一团,一旦龙火力弱,则魔君喘息更重,而若白虎失势,无疑解出困境,重返一线生机。
三人惊疑不定,姜世离喉中低吼,厉岩从未见他如此,一时也作惶然,却是魔君摆手,喝止他道:“就……别过来!”
厉岩焦急不已,姜世离眉心纠结,竟是无力言语,频频低喘中、额汗不住滑落,颤栗指尖继而紧握,似在极力克制,分明是他护法、关键时刻,却是魔君屡屡回护,如今更只能在旁一筹莫展,任魔君在一场无言厮杀中、孤军奋战——
无疑,他恨透此时无能为力。
却是魔衣率先恍然,惊而道:“魔君……在被自己的魔力侵吞,此前吸煞的异能过于庞大,没有时间将之转化……这力量反与他身中血脉共鸣,此刻再难压制,在失控暴走!!”
那怎么办?!厉岩几乎跳起,揪紧魔衣衣领。
不、我不知道……
魔衣摇头、目中亦有痛色,却是幻月俄而道:“这是——?好强大的力量……”
他扬手看向掌间,正中处、赫然一枚赤火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