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珙脚步顿了顿,神色满是挣扎,最后还是蹲过去,拉着小芈的腕探了探,然后他明显看上去轻松不少。张珙转过眼看着院子里这些黑衣人,再瞧瞧毫无反手之力的小芈,平静地去药店配了点药粉,用一根线悬在了小芈鼻前。最后望了一次,踱步走出了后门。
街面上虽然寒冷,却一点都不冷清,张珙紧了紧衣襟,有些后悔没把李诵的皮裘带出来,他走得很慢,因为现在他只要想加点步子,就会痛得小腿抽搐。
“这位爷,要看看簪子吗?送给喜欢的小姐,小姐一定会喜欢的。”小贩看见张珙走过,热情地叫卖。
张珙疏朗了神情,推过了若无其事继续在街上走。
小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跑跑跳跳,几个妇人提着篮子聊天,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喜悦,红色的带子系在摊子上,老实木讷的卖菜人也讨喜了些。张珙知道自己现在是有表情的。
张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了高大的城门,天色也暗了下来,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缩在墙后看他,正巧张珙走得有些累了,他停了下来,笑着朝小孩挥挥手。小孩只是更往里面缩了缩。
张珙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走过去。旁边有人蹭了一下他的肩,张珙没注意,可下一瞬他就无法忽视了,熟悉的嗓音慢慢移到他面前,小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发红:“公子,殿下请你回去。”
张珙看着那个还在偷偷看自己的小女孩,冲她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瓶子放在地上,却没有起来,他疲惫地望着地面,没再开口。
“公子,请你起来,你的脚受不住的。”小芈指了一下另一个拐角,“公子,请上马车。”
张珙跟着小芈坐在马车上,才发现自己逃了这么久的路坐马车不过短短一刻,当熟悉客栈出现在面前,张珙可见地迟疑了,他见到了坐在床边等着的那个人,吸了口气,声音毫无起伏:“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救了人?”
李诵有些残忍地打量着他,缓缓地勾起一个笑:“对。”
那个夜里,李诵看着满身痕迹的张珙无知无觉地躺在自己怀里,握着他的手探到自己衣下,喘息中他哑着嗓子伏在他耳边说:“君瑞,你真想杀我的话,我早就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这样的行程,即使是以小芈的车技驾着马车到了长安城下也已经入了春,这时天近傍晚,李诵照例找了客栈安顿。
饭后,李诵打开客房的门准备出去,却突然回了头,李诵看着张珙那张因为躲闪不及略带了几份尴尬的脸心情大好,他走到床边,挨着张珙坐下,他执着张珙的手说:“君瑞,不要乱猜了,我只是担心城里不安全,先去看看而已,如果没事,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张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冲动,任谁被这么直白地道破心思都舒服不到哪去,只是他没表现出来,张珙抽出手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盖在身上,背对着他沉默。
李诵轻轻地笑了,他看了半响床上鼓起的一团,按捺下痒痒的心思,吹灭了蜡烛,脚步声渐渐远去。
只是张珙似乎在他关门的那一刹听到了叹息。
张珙从屋子里陷入黑暗就开始盯着窗幔发呆,直到整个客栈都静了下来,他留在小芈身上的香气接近又远去,他才若有所觉地坐了起来,张珙掀被的手还停在半空,门又再次传来一阵响动,张珙抑制不住地有些失望,重新躺回去。
张珙想了很多可能,或许是店家收拾东西,或者是小芈不放心进来查看,可当人慢慢爬到他身边,熟稔地环抱他,将自己的头按在他颈间蹭着,渐渐不再动了,他才意识到其实这是大半夜突然赶回来的李诵。
张珙觉得身边的人睡熟了,神色复杂地抬眼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睡颜,那上面的笑容太过刺眼,几乎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他确实存了走的心,只是没想到李诵那么敏感。
张珙无奈地叹口气,强迫自己尽量不再去想这件事,闭上眼认命地睡去。
第二天是小芈来请,两个人才起的,张珙擦过脸放下帕子,扫了眼桌边一派怡然自得的李诵,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的原因,张珙总觉得李诵今天的笑很古怪,也有些夸张。
入了长安他们住的客栈还是曾经的那家,两人一起写的门联横批也还在,老板娘对两个人记得都很清楚,特意送来了一壶好酒。
李诵和老板娘寒暄过,一派贵气十足的人举止却如此谦和,老板娘在两个人中也是和李诵说的话最多的。只是这次送酒来的时候李诵正在屏风后更衣,就换成了张珙去开门,见到来人张珙还愣了一瞬,继而平静地接过木托,微微躬身:“店家,有劳了。”
老板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朝旁边侧了侧身,眼角的一点细纹随着她的神情变化,风情不减:“公子折煞奴了。”
张珙看着送完东西之后这人还没走的意思,沉吟一下,似乎想通什么一样展开眉头,他说:“店家不是在寻某吗?烦请稍候片刻。”
“其实也不是。”老板娘掩着唇笑了,她的语气倒是和张珙还没离家前,母亲劝导时有些像,“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奴虚长几岁,看得出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或许不在意这些私情,不过公子这位朋友,公子待他总是清清淡淡的,奴是过来人,知道公子朋友动的是什么心思,公子你看,你这么多年过去,身边不还是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