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甫动,手中已经滑出一只通体苍蓝的怪虫来,通体蓝得透明,食指般粗长,百足,蠕动的身体上靠近头部处有一对艳红却极小的翅膀,正沿着他的手掌缓缓爬行。
拇指一动,就在食指上划出道细小的血口,原来缓缓蠕动的怪虫在血丝渗出后突然疯狂起来,粗肥的身子飞快窜到那道血口上,张开满是倒钩状牙齿的嘴将那道血口紧紧咬住吸吮。身体在片刻后开始膨胀,越发的苍蓝透明,缕缕细小的红丝显现,隐约可见血液流动,在夜色中越发可怖。
细微的“咝咝”声在空气中播散开来,那是它在吸足血液之后鼓动那双翅膀所发出的声响,越扇越快,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人面前,没有下跪,微微躬着身子,语气却恭敬:“宗主,您找我?”只是声音又细又冷,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那人将手中的怪虫递过去:“发作的时候也快到了吧,这是今年的解药。另外,我要你去替我查一件事。”
来人接过怪虫,瞧也不瞧面不改色的将它扔进了嘴里,几番咀嚼声后咽了下去,这才开口道:“什么事?”
晏殊转头望望在夜色中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聚散亭”的楼顶,才长出口气急点伤口周边穴道止血,眼前一阵眩晕,索性倚着株大树坐下来,试图平稳急促的呼吸。
手又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那是伤口所在,曾经那里还有一样东西,就是“无月门”的令符,但现在,那处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流着血的大口子。
面对门主,他报告了所有刺探得来的消息,只隐瞒了一样,便是在与近卫交手时弄丢了令符,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
“无月门”能成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暗杀组织,除了培养的杀手绝对一流,还有就是绝对严苛的门规。而现任的门主则是将这两样都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还加了一样所有的前任宗主从未有过的东西——示恩。
那样的恩情在外人看来可能会嗤之以鼻,但在“无月门”内,却结结实实成了让别人为之效死命的利器。
当然,也因为这样,所以在没有恩情能示的情况下,他所降下的惩罚也比以前的更加血腥残酷,不用看,光只听听就已经足够让人吓破胆。
晏殊就觉得自己现在的胆子就快破了,他从不是胆小的人,杀手是不可能胆小的,但他确确实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遗失了令符,还对宗主隐瞒不报,一旦被揭发,面对的将是双倍的严惩。
那种酷型下他只会求自己早早死去,就算真的熬过活下来了,恐怕他也已经不能算是人,可他还想好好活着。
杀手多半是忠心而且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这点上他跟他们不同,他有忠心,但不想死。他是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才能杀死一个个对手存活至今,因为他不想一辈子当别人的工具,然后在越来越难的任务中失手,失去利用价值,也死得没有价值。
关于死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杀的人越多就考虑得越多,却总不得解,因为两全其美,他找不到脱离无月门又能不被追杀的办法。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突然以比以往都更加现实可怕的呈现在他面前,忠已经尽完,在生与死之间,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第 32 章
任极漫无目的的在营地内乱晃,来来回回自己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等到快走出营地了才猛的回神,一回头就发觉自己身后居然跟了这么一大帮子人。那情形其实很是滑稽,偏偏是让他无端心头起火,忍了半天,甩袖轻喝:“回帐!”
大家都不知道他火从何来,只能闷不吭声的跟着。所有人又跟着他拐了个弯往回走,直到临近中帐才散去各回各位继续站岗,任极这才觉得爽泰不少。
但回到中帐看着眼前的帘帐,刚抬起撩帘的手停在那放也不是掀也不是,片刻后才似是下定决心般掀开走了进去。
碎掉的屏风早已经被清掉,一时却找不出合适替代的东西,所以刚进去一眼就将偌大的帐中瞧得清清楚楚。莫纪寒早已经睡下了,还是躺在地上那张薄毯上,微微蜷着身子,听呼吸又浅又长是真的睡得正沉,连他进来居然都没有被惊动。
柳莺和莫言正跪坐在不远处,规规矩矩的似是在等他回来。一见他回来就立刻迎上去:“皇上。”
任极随意点点头,莫言问道:“皇上,晚膳还热着,现在要取来用吗?”
“不必,在外面已经用过了。”
“那奴婢伺候皇上更衣擦身,这就去取热水来。”行军路上并不是处处都水源充足,在不能沐浴的情况下,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莫言去端热水,柳莺走过来帮他解衣,看他的眼神总往莫纪寒那里看,思量片刻轻声说道:“回皇上,奴婢们见莫将军脸色很差,所以就请随军的杜太医在他的汤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材。”
任极眼神复杂的看了柳莺一眼,没有作声,心里却道说的这些关我什么事?!
想要训斥,却发现自己居然对柳莺他却实在是骂不出一个字来,心里顿觉懊恼非常,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柳莺不知任极心里想法,却被他的神情给吓了一跳,心里后悔不迭,腿一软就跪下去:“奴婢该死,奴婢多嘴了。”
看她又在浑身发抖,任极忍住摸脸的冲动,难道自己的现在的表情又很可怕?不由自主又瞥过莫纪寒一眼,他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