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去买早饭,温凉看了看自己身上,原封原样的穿着自己的衣服。社区医院输液室里七八个床位,两个沙发,一台电视,清早还没什么人来,只有温凉一人躺在被窝里。明明是一个人来看病的,护士把他安顿到病床上问他有没有家人陪,他也答的没有。杨树怎么找来的?
他精神还很不好,靠着靠垫不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杨树拎着早饭进门,看到温凉,心里一疼。怎么这个人睡着了也总是一副痛苦疲惫的样子?离得近了觉得他周身的空气都是沉重的。
“醒醒,温凉,醒醒,吃点东西再睡。”杨树俯下身抱着温凉的肩膀把人扶起来,一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摩挲他的脸颊,动作虽然有些越矩,但总体是亲昵的,不料温凉突然惊醒,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把杨树的手拍开。
“温凉?”杨树疑惑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温凉看清人,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低头:“啊……我睡糊涂了,不好意思……”
杨树见他眼神闪躲,没有多问,拿出粥喂他吃。
温凉没有矫情,乖乖吃了半碗粥。杨树看他委顿的一低头就能迷糊过去,就放下碗安顿他躺下。喝了粥身体里也舒服了点,温凉几乎躺下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到额头上温热湿软的东西,一触即离。温凉无力细究,睡了过去。
自那之后刘毅很长时间没找温凉,温凉打了一礼拜的吊瓶,期间杨树拼命的给他做好吃的,却还是眼看着人瘦下去。温凉回去er吓了一跳,开玩笑:“大叔你就跟刚从戒毒所出来似的怎么回事啊?”
温凉不好意思的笑。
er啧啧啧的拎了拎空荡荡的几乎是挂在温凉身上的白衬衫:“个男人瘦刮拉条的可不好看,你这样生意会变差的。”
温凉低着头手指摩挲酒杯,轻声说:“不会的。”
“什么?”
“啊,没事。”温凉扭头对er隐隐觉得,温凉身上似乎有什么跟从前不一样了。
mix的头牌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叫小天。这孩子那张脸长得绝了,美的惊心动魄叫人过目不忘,那一双四处留情的眉眼亮的像两片寒刀,说是厉害也有迷离,给他瞪上一眼能叫人把魂儿都丢了。温凉只见过小天一回,那孩子一身国内买不到的名牌休闲装,拎片纸一样随意拎着的个ix来哪像是个mb,简直像是哪个企业集团的少东。小天进来找arron说了两句话,立马被好声好气的劝走了,小天被arron往外赶,那双如霜似雪的眼睛涌上一丝无奈,懒懒的说arron哥你怕什么啊靳叔没说不许来……声音也清沥,与旁人不同。
arron头疼的说诶呦我的祖宗你要是招了不该招的人靳爷不一枪子崩了我赶紧走!
温凉就看着那孩子不屑的切了一声,出了门钻进辆法拉利跑车里呼啸一声开走了。arron告诉他,这孩子傍上了自家的大老板,那位把他疼到走哪儿带哪儿,车子房子好生养着,到这会儿都两年有余了。
温凉第一反应是,这孩子两年前才多大呢。
arron指点他:“你也该找定个主儿,你家小孩缺不得钱,这么着稳定,也清闲。”
温凉上心了,在店里惦记着看哪个人能给他稳定。刘毅不来找温凉的事儿,温凉也不再一趟趟往医院跑了,身上肉倒是没长起来。arron看着他就知道这人已经心如死灰了,算是正式入行了。温凉的生意终于见了起色,他本来长得就不丑,加上自己的运作,身上越发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韵味,本来看了让人觉得淡漠疏离的眼神也愈发的有了欲拒还迎的味道,以前的他让人不敢亵玩,现在的他只会让人看得心痒痒。渐渐地他在店里的排行上升,到年前已经成了mix的招牌之一。
跟小双学着,温凉开始护理自己的脸和身子。买了瓶大宝每天早晚擦脸,洗完澡后往身上涂郁美净全身乳,皮滑溜了些,看着是精神了,倒没去染头发,温凉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特色在哪儿。温凉还学会了抽烟,本来没想着抽,arron有时候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就递给他根烟说抽根烟缓一缓,别太逼自己了。温凉开始还拒绝,后来真觉得有点撑不住,那种压抑叫人直想拿刀子给自己来两刀,就接过来抽了。
原来尼古丁真的能安抚人的精神。只是抽过烟后跟阳阳说话,阳阳会捏着小鼻子说爸爸嘴巴臭臭,弄得温凉挺无奈,只好又备上了口香糖。
就这么平平顺顺的到了年底,温凉拿着银行卡这辈子第一次说了脏话。他把银行卡小心的放进钱包里,钱包揣进上衣内袋里,说钱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然后熟门熟路的拐进路边的一家蛋糕店,要一个慕斯蛋糕。
过年的时候温凉和杨树搭伙做年夜饭,阳阳抱着小白可开心了,看着猫和老鼠笑得嘎嘎的,温凉总是隔一会儿就担忧的提醒她笑的轻一点。
华灯初上,年夜饭也摆上了桌,温凉给阳阳倒了杯温露露,他和杨树喝白酒,举杯庆贺新年。杨树笑温凉才一小盅就上脸,温凉把酒杯推开,笑说自己量浅,喝一杯就算了。杨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于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干掉了半箱露露。
阳台窗子不时被冬天漆黑的夜空里炸开的烟花照亮,屋子里温暖明亮,电视里春晚演着小品,阳阳笑着,杨树笑着,温凉也笑着。他觉得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过了年阳阳就成功的进入六岁了,虽然看着还是比同龄人孱弱,但是小脸红润,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