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老魔头怕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敢这么开玩笑,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就算燕重锦嫁入宫里,自己也是后位相待啊,怎么轮到他嫁燕府就成妾了?!
想想寝宫里那尊红衣美人的雕塑,梁焓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燕盟主,如果此劫安渡,我想娶令郎做皇后...”两人总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反正燕重锦的真实面目少有人见过,不如让他换个女人的身份入宫,这样不就能光明正大地陪在自己身边了吗?
燕不离一口粥喷了出去。
老天,幸好爹娘都不在,不然指不定又得晕过去一个......
他思忖了一番,开口道:“陛下,您觉得粑粑会答应么?而且以他的个性,适合生活在宫闱当中吗?”
梁焓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以燕重锦的才华,自当在朝堂中大展宏图,在沙场上纵横驰骋。
他有他的碧海蓝天、广阔前途,自己怎能为了一点私心,就把对方像妇人一样束缚在后宫方寸之地?
正当失意中,一个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禀报:“盟主,北蜀援军到京畿了!咱们城外的人已经和探马接上头,今晚亥时便会攻城!”
梁焓闻言精神一振,和燕不离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希望。
......
池月已经逛到了皇城边缘。
倒不仅是迷路的缘故,而是他撞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那小子又行踪鬼祟,池月心下生疑,便一路跟了过来。
河小山抱着一包金贵的药,不停地回头张望,快步蹿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一户不起眼的小院前。
他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声,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
昨夜,穆兰和胡太妃在逃离中被追兵发现,胡太妃为了保护女儿背中数箭,当场毙命。
穆兰身受重伤,原以为在劫难逃,却碰巧遇上了出门打酱油的河小山,将她从宁兵手里救了出来。
河小山蹲在火炉边,一面煎药一面问旁边的男人:“爹,公主伤情如何了?”
“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还昏迷着。”河不醉面无表情地道,“你救她做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满城的兵都在搜人?”
“穆兰是我朋友,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你对朋友倒是仗义,她对你又如何?”河不醉冷眼问道,“你上次随这位公主进了宫,差点被阉了不说,她也没留你一日。”
“一日?”
“留你歇息一天吃顿饭啦!你小子想什么呢?真是让你娘教坏了。”
河小山尴尬地咳了一声:“后宫不能留男人,再说公主也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这才有钱安置这套院子嘛。”
河不醉冷哼一声:“这院子也不咋样,还不如龙门的小楼呢。”
“皇城地价高宅子贵,能买得起这套已经不错了。龙门是好,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人影,路过的骆驼都是公的,我啥时候能娶上媳妇?”
“你娘又给你说了一个,你回去瞅瞅。”
“丑拒。”
河不醉皱起了眉头:“见过么就嫌人丑?”
“您又不是不知道,娘给我说的那几个比她岁数都大......”河小山绝望地道。
他之所以从家里跑出来,一来是想到中原江湖历练一番,二来也纯粹是被家里老娘逼婚逼急了。
河不醉眯眼打量着儿子:“你小子...不会看上里面那位水灵公主了吧?”
河小山顿时闭上嘴,端着热气氤氲的汤药溜进了卧房。
穆兰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圈红肿。整个人意识模糊,口中仍断断续续地念着:“阿娘...阿娘......”
“公主,喝药吧。”河小山用汤匙盛了药,一点一点地喂她。墨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滑下来,他又耐心地擦净对方的脸。
河不醉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这傻小子,这么好的把妹机会都不会抓,活该娶不着媳妇。
他唏嘘着转过身,猛地对上身后人的眼睛,吓得差点当场跪下:“宗、宗主?!”
“河不醉,许久不见。”池月也没想到会在东都遇到自己的旧部,遂很亲切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阎王一笑鬼敲门,河不醉这回是真跪下了。
黄泉殿倒,鬼门宗灭。鬼门宗主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很久了,所有人都说这位池阎王早已身亡。
河小山也只听父亲讲过这位魔道大佬的传奇轶事,乍见到真人也傻了眼,手里的药汁直灌进了穆兰鼻子里。
“咳...咳咳!”穆兰被活活呛醒。
池月笑得更灿烂了:“这是你亲儿子吧?蠢得都是一个路数。”
河不醉:“......”
穆兰睁开眼,神色恍惚地望着河小山,虚弱地张了张口。
“快、快去救......姐姐和睿儿......我看到他们...被...被兵围上了。”
同一时间,武林盟的人在朱雀桥下搜到了浑身是伤,衣甲湿漉的楚清。她抱着同样昏迷不醒的秋荻,死死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