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浴室,tuō_guāng了所有的衣物躺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我的身体,很舒服。我把头渐渐缩进水里,感觉到窒息的快感。想象我就是尤金。他也曾在疲累的时候全身心浸在水里。
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从浴缸中站起身,身上还带着淋淋的水。迅速擦干身体,我穿上了尤金的浴袍。头发没有完全擦干,水顺着脖子一直往下流。尤金说得对,我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我赤着脚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兰德尔,我在大学里的好朋友。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礼服,看见我他才舒了口气。
“感谢上帝。”他说,“结束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他的潜台词。
我侧身请他进来,发现他身上竟然有水。“外面下了雨。”他说,“伦敦的天气和剑桥一样糟糕。”
“我去给你沏杯红茶,这种天气喝点暖和的东西最好了。”我说着,递给他一条毛巾。
“亲爱的米洛,你不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吗?”他扬了扬手里的毛巾,“你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我接过毛巾搭在肩膀上,继续赤着脚走到厨房为他沏了红茶。
“米洛。”不知什么时候兰德尔来到我身后,像是试探着问,“我想……这件事之后,我们回剑桥去……”
“回去,当然回去。”我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茶具,没有回头看他,“为什么不?”
“我以为……”他忽然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不,我只是……”
“别担心我,兰迪。”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看着他碧绿的瞳仁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兰德尔像个孩子一样笑了:“是的,一切都会过去。你是个坚强的人,米洛。”
“我明天会卖掉这所房子,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尽快离开这里。你知道,我的论文还没有写完。”天啊,我的语气仿佛棺材里躺着的并非是我的哥哥,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紧张极了,我不想承认我是个软弱的人。
兰德尔拍拍我的肩,“别逼迫自己,米洛。你需要冷静一下,不是吗?这些天我要去看望我的姑妈,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好吗?”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我想我有必要真正地振作起来了。
“好的,兰迪。我会等你的。”
cer 3
兰德尔走了,房间又重归寂静。我需要适应孤独,在回到剑桥之前。我看了看表,不是休息也不是晚餐的时间,但我没什么胃口吃饭。我走回卧室,把自己扔在尤金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拉好被子。
我只是睡一会儿,原谅我吧。
如果我知道那晚会发生什么,我当时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剑桥去,不会再停留一秒。
出人意料地,我没有做任何关于尤金的梦。我睡得很沉,直到感觉有一个人压在我身上,我恍然惊醒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要把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我不确定那真的是一个人)踢下床去,可是它力气大得惊人,我努力了几次但是都失败了。
这时我突然冷静下来了。借着月光我可以看到它全身都是黑色的,那是一件黑色的斗篷。但它包裹的确实是一个人,一个身材修长的的男人,因为这个人正环着我的腰。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
他紧贴着我。但是我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他是一个死人。上帝啊,请您不要再折磨我脆弱的神经了好吗?您已经从我身边夺走了尤金,请不要再考验您的孩子了。
我没有继续挣扎。那个男人忽然抬起头来,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见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但是没有。那是一张在威尼斯狂欢节随处可见的假面具,只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很像刀锋。和尤金一样漂亮。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就是尤金。不,他不是尤金。他让我感到害怕。他是上帝派来考验我的魔鬼,他使用了和尤金相似的外表来迷惑我!
他把脸贴近我。面具下的眼睛闪着蓝宝石一般的光泽。我绝望地闭上眼。我不想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他是一具冰冷的、没有心跳的尸体。
而我的尤金,已经死去了。
当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贴上我的唇,我几乎吓得一个激灵。而他的动作似乎不是很强烈。那个吻轻得仿佛只是某种意义上的纪念。
我的身体僵硬了。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浑身冰冷的怪物。而是我居然真的希望此刻抚摸我、亲吻我的人是尤金!我肯定是疯了。我对尤金产生了亲情以外的感情!
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奋力挣开他的怀抱,他被我出其不意的动作吓到了。我狼狈地跳下床,一脚摔倒在地上。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身体接触时并不疼痛。但是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攥住了,于是我更加狼狈地退到房间的角落里。
他叹了口气,走到餐厅又迅速回来了。他向我走过来,手里的高脚杯盛放着色泽透明的液体。他蹲下来,把杯口贴近我的嘴,柔声道:“喝下去,米洛。你在发抖。”
是啊,六月的天气,而我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求你……”我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像是在哀求!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米洛?”他挨着我坐下来,注意到我竭力躲避的动作,他轻声笑了,“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