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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选择在码头附近一家名叫“红蜜蜂”的旅店里休息。说是旅店,更像是一间集酒吧、俱乐部和特殊服务为一身的地方。
它几乎有着这个海水气味浓重的城市的全部缩影:装扮得体的商人、寻欢作乐的水手、一无是处的酒鬼……我们踏进旅店大门时,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在门外的拐角处呕吐。我捏了捏鼻子,用眼神询问卡斯尔我们能否换一个住处。卡斯尔只是摇了摇头:“信上说他们会在这里与我们汇合。”
卡斯尔穿着我的那件黑斗篷,把一头银白色长发隐藏得很好。他径直走到登记处,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柜台:“米洛沃森。我们要订三间房。”
他竟然说的是我的名字。
招待只是抬起松懈的眼皮看了看卡斯尔,然后从柜台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登记簿,手指在上面从头到尾扫了一下,然后懒散地回答:“抱歉,只剩两间了。”
“那就两间。”卡斯尔微笑道。
“请问您有行李需要服务生帮忙提上去吗?”
卡斯尔耸耸肩。然后带着我们两个人上了楼。楼梯很老,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让人怀疑下一秒整座楼梯会不会塌掉。
“纳撒内尔,不要像个贵族少爷一样。”卡斯尔揽过我的肩膀,揶揄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一只纤细的手摸上我的胸口,然后我的鼻子才闻到一阵浓烈异常的香水味,几乎盖过了这间旅馆里咸臭的海水味。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在对我微笑。她穿得很少,穿着吊带袜的光|洁大|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的视线里。
我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想要避开她继续上楼,但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胸口。然后她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叫杰西卡。你想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楼下。”
她的头发也是香的,软软的,和她的皮肤一样富有活力。我忍不住舔了舔牙齿。我知道自己并不饥饿。但她是那么好看。
然后她就下楼去了。高跟鞋踩在老旧楼梯上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你想要她?”卡斯尔笑了一声,灰色眼睛狡黠地看着我。
“没有。”
“只是女人而已。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有接触过。”
“我确实没有接触过。”我老实回答,“那种感觉很奇妙。”
“如果你喜欢她,我们可以把她叫上来。”卡斯尔打开房门,进屋之后一把扯下斗篷,“不过我得提醒你,她的血没有处|女那样甘甜。”
“卡斯尔,你总是把女人当成食物。难道你没试过和她们交往一下吗?”我反驳道,察觉到卡斯尔的神情有所变化,我支支吾吾地接着说,“呃……我的意思是,血族里也有女性吸血鬼吧,你之前就没有和她们……”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卡斯尔把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但他这样做再也威胁不到我了,“而你也没有,不是吗?如果你想尝试,可以去试试杰西卡。”
我知道那只是一种对血液的饥渴。我能想象出杰西卡上楼之后,被我们两人用尖牙一点点划开肌肤,鲜血顺着她白皙诱人的脖子滑下来。那是一种热情又放荡的味道,是我之前从未体会到的。所以我才会好奇,忍不住在她身上多流连几眼。
“好奇心强不是坏事。”卡斯尔把自己丢进床里,“试过你才知道你该怎么选择。”说着他翻了个身,把背对着我,“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和朱利安要留意信使。”
然后我就打开门离开了。说实话,我很害怕卡斯尔会撑不到信使到来,他可能就此沉睡在美洲大陆。不过好在我们的旅程中并不是充满危险。
一楼的喧哗声似乎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人们拼命扯着嗓门,争吵声此起彼伏。我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双排扣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之所以吸引我的注意,是因为他的全身都裹在黑暗里,礼帽沿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小撮金棕色的头发从他脖子的部位露了出来。他和柜台的招待说了些什么,但四周太嘈杂,我一句也没听清。然后,他走到我对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这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摘下帽子。
朱利安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他想对我招手,结果目光扫到黑色大衣男人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了。
那是一种我前所未见的惊慌失措。朱利安的眼睛瞪得很大,全身僵直。像是被吸走了魂魄般,他失魂落魄地飞快跑上了楼梯,但是吸血鬼脚步很轻,我估计那个人没有听到。
我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人,他正在小口啜饮着白兰地,目光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但我不清楚他究竟在看谁。
他看到朱利安了吗?朱利安为何如此畏惧他?
感觉到他的眼神朝我这边飘来,我赶忙支起一条胳膊挡住脸。不知为什么,我非常害怕他看到我。但他只是像看风景一样从我身上扫了一眼,随后便望向别处。
我从角落里不动声色地站起来,用我能发出的最小声音挪到了楼梯附近,然后上了楼。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彻底脱离他的视线之外,我才狂奔着打开了我和卡斯尔的屋子——
卡斯尔依旧在休息。我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只是安静地沉睡,不出一声,但只要他在那里,我就会很安心。
我轻声锁好门,来到朱利安的房间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