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漫不经心地说:“是一个小妖怪而已,我已经解决了。怎么了?”
小狐狸摇摇头:“有点奇怪而已。那个小妖怪在哪里?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吗?”
他在你的肚子里。不过,这么惊悚的话殿下并没有说出口,反正又是一个被有心人挑拨起来的蠢货而已。当年四郎娘亲的事情,自己是懒得去追究,但有的妖怪也实在不知趣,不知收敛不说,反而越来越猖狂,居然还敢联合外人来戕害同族。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人间大乱,佛道两门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前夕,自己倒是能够腾出手来,将这些族中蠢蠢欲动的家伙一网打尽。
在室内阴沉的光线中,殿下的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妖族中,永远都只能有一个声音!
没错,殿下他就是这么一个独/裁者,一个妖界中的精英主义政治维护者。可是你别说,讲究弱肉强食的妖怪们还就吃这一套。
性格和地位使然,有些事情,殿下不会刻意瞒着四郎,但是也不会巨细无遗的告诉他。因为比起和四郎一起面对妖族的血雨腥风,殿下更愿意将四郎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一声不吭就替四郎打点好所有的事情。当然,如果四郎期望的话,殿下也允许他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打些小怪。总之一句话,对于腹黑殿下而言,四郎即使要变强,也要在自己羽翼之下,在自己目光能及之处,一步一步变强。
说实话,已经站在这颗星球的食物链顶端的饕餮,其实并不在乎四郎能不能变强。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天道会把四郎抢走,所以,殿下倒宁愿四郎永远是自己怀里的胖狐狸,也不愿意他变得厉害无比之后,在不可预知的时间长河里,忽然于某一天恢复了上古混沌的记忆,然后就再次离自己而去。
因为已经吃饱喝足,还被揉了肚子,于是小狐狸心满意足的变了回来,打算和殿下一起去做正事。
刚一出地仓子,四郎惊讶的发现雪地上似乎有些鲜血的痕迹,好像这里曾经做过屠宰场一样。虽然有些血迹已经被雪花覆盖住了,但还是可以叫人不经意间瞧出一些端倪。
仿佛看出了四郎的疑惑,殿下解释道:“做饭时不小心。黑熊精太粗暴了。”相处了这么久,虽然知道四郎即使知道真相,多半也不会介意,但是殿下到底还是不愿意在四郎面前表现出自己嗜血无情的一面。
谁都想在恋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就算是酷炫如饕餮,似乎也无法免俗。
四郎有些狐疑的看了殿下一眼,觉得做饭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也没有多问。
反正殿下做事总是有理由的,只要是殿下说的,四郎就愿意去信。至于真相如何,四郎虽然不是顶聪明的人,其实也并不傻。他心里也猜测:多半是那天暗算自己的人遭了秧。
虽然真相和四郎猜测的并不完全一致,其中还涉及到妖族里一些派系争斗的问题,但是他这么想也没错。只是真相自然比四郎这只胖狐狸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残酷一百倍而已。
不过,对于这一点,四郎其实也早就有了隐约的心理预估。毕竟,在自己面前的殿下,一定和在别人面前的不一样。
恩,总之大致方向没错就好。
听着自家小狐狸在后面傻乎乎的碎碎念,猜测自己究竟对那些捣乱的妖怪用了什么刑罚,殿下的脸色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像是春天里的一抹微云。
“天又要黑了。”两个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四郎抬头看了看天,忽然问道:“苏道长找我什么事呢?”
“上次那两个失踪的伐木人,你还记得吧?”殿下穿着一双登山屐,提着那盏贮月灯,在前面给四郎引路。山路虽然崎岖,他却走得恰似闲庭信步。烈烈山风鼓动着殿下的广袖长襟。远远近近的山峰和白雪都像是墨色挥洒而成的写意山水,而殿下就是画中那个最最fēng_liú蕴藉的王孙公子。
“记得,当时就看到雪地里有些奇怪的黑气,后来我看雪下得太大,就没有继续跟过去查看了。本来可以很快回来的,谁知道却遇见了那种事。这么说,误导我的和跟着那两个伐木人的并不是同一拨人喽?”四郎也穿着登山屐,手里拿着前些年番僧送他的口袋,跑前跑后的在羊肠小道上捕捉树梢漏下来的月光。
“对。上次那两个伐木人一回到连云寨就死了。之后寨子里就闹鬼闹得很严重。接连着死人。加上半个月前开始大雪封山,山民都被困死在寨子里。前几天还是一个山民疯疯癫癫的跑出来,遇见来山中看你的苏道长,引动了道长的恻隐之心。道长愤而出手相助。苏道长去那个村子前就留言,让你醒了后跟着去长长见识。”其实殿下还有一句话没传达,道长还特别硬汉地说,四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战,哪怕受伤,哪怕战死,也不能弱鸡一样躲在别人身后。
殿下可不愿意用这样脑残的言论教坏自家小狐狸,在他心里,是永远不会嫌弃四郎怂包,反而担心四郎不够怂包,关键时刻学人家傻乎乎去做了炮灰。就殿下而言,他是很看不上苏道长的,道长那种脾气啊,说好听点叫百折不挠,讲难听点就是吃亏受累不讨好。
两个人正说着话,很快便来到一个山涧边。过了这条山涧,就是连云寨了。
可是山涧上那座风倒木架成的桥,却被人砍成了两截。
显然是有人不希望寨子里的活人离开,所以砍断了这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