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子希的目光好不容易从肉串上移开了,他反应迟钝地呆了会儿,才说,“付什么钱?”
“你傻啊,楚老师的意思是要请我们吃夜宵,你还不快去点吃的!”安怀禹坐在苏子希的身边,撑着脸苦恼地看着他,“学弟,你这么呆,让学长我如何是好啊?”
“可是……让老师请客多不好意思啊。”苏子希看了看楚函渊,又看了看一脸狡黠的安怀禹,面露为难之色,苏子希觉得自己请老师吃饭还差不多,哪有要老师付钱的道理呢?
“没事,你以后好好听课就是对我们楚老师最大的回报了!再说,有人请吃饭的时候,只要说谢谢就好,其他的都可以省了!”安怀禹大手一挥,显出一股豪迈之情来,让人有种是他来买单的错觉。
“那我去了啊,你们吃什么?我一起点了吧。”苏子希本想三个人aa或者干脆就自己请客了,可现在他看着楚函渊的眼睛,又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也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么?看安怀禹的样子,似乎让楚函渊请客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也就是说楚函渊以前也会带学生出来吃饭么?那大概让老师请一回也没关系?
苏子希又想起了牛排的事情,对啊,老师中午刚请自己吃过牛排了,现在又请自己吃了夜宵。苏子希暗暗地想,不行,下回一定得请老师吃一次饭,不然总占老师的便宜,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帮我随便要点就行了,不用太多。”安怀禹对苏子希说。
“你看着点吧,我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的。”楚函渊的声音温柔又低沉,带着点儿哑哑的,听得苏子希心里都是痒痒的。
“嗯,好,你们等着啊。”苏子希满口答应着,他朝着烤架走去,连步子的跨度和频率都比往常快了好几倍。
“你也真好意思,还说自己不挑食,你信不信我都能把你不吃的东西列出一张表来?”苏子希走远了,安怀禹确定他不可能听见自己和楚函渊的声音后,这么说道。
安怀禹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埋怨,又透出一丝得意,仿佛在向楚函渊炫耀:你看,我多么了解你。
楚函渊两眼认真地端详着面前的人,他的目光一点点地扫过安怀禹的五官,这张脸的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就连安怀禹说话时喜欢瞪眼睛的小动作,他都记得分明。而现在仅仅隔了三个月的时间未见,再看之时竟然已有了陌生之感。
“怀禹,你真的不用记住这些,太拖累。”楚函渊沉吟片刻,终究是无法什么都不说,他一狠心,索性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话一出口,楚函渊的口气是生硬的、伤人的,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又渐渐柔和了下来,含着不太明显的劝说的意味。
安怀禹翻了个白眼,向楚函渊宣布道:“我要去留学一年。”
“留学?”楚函渊皱了皱眉头,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为什么突然想去留学了?”
“不是突然,是早有打算,我今天找你,也只是想说一句再见。当初没有说,现在补一下吧,我下个星期就该卷铺盖走人了。”安怀禹玩弄着桌上摆着的调料瓶子,口气一如平常,他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不能够感情用事,所以很多原本因冲动想要吐露的话也只能继续哽在喉间,有些事情,自己清楚也就行了,不必说出来博人同情。
“你……一个人去么?”楚函渊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而很多想要嘱咐安怀禹的话又显得太过暧昧,楚函渊不想再与过去牵扯不清了。既然安怀禹要出国了,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此机会将两人的界线划清楚。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楚函渊自己也得不出个结论,他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点:他和安怀禹之间没有一点可能了。
“嗯,我一个人,”安怀禹抿了抿嘴唇,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楚函渊的双眼,“老师,我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您不是站在讲台上,而是握着手术刀。”
楚函渊一怔,他没有想到安怀禹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函渊明白自己不应该逃避,不该因为一次手术的失败就放弃自己作为医生的理想,但是如果自己不离开医院,那么也许就会害死更多的人,这一切是由于自己学艺不精,怪不了别人。
楚函渊一直将那一次的失误视为不可原谅的错误,而安怀禹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不曾在楚函渊的面前提起让他重回医院工作的事情,可是,现在安怀禹都要走了,为何又要骤然说起这件事情呢?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工作清闲,没有那么累。”
楚函渊心中变了几个念头,他也知道安怀禹是想要他站上手术台,去实现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抱有的梦想,但是,想起那一回病人家属得知病患的死讯后,脸上绝望如死灰的神情,楚函渊就觉得自己还是站在讲台上比较稳妥。握着手术刀的医生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人,楚函渊认为,如果没有救人的本事,那么就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说他没用也好,说他懦弱也好,他还是希望让更有能力的人去承担这些责任,去医治好更多的病人。
“可是,你并不喜欢教书,你明明是想当医生的。那个时候,那么累,你都撑过来了。老师,我希望你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就这么简单。”安怀禹笑了起来,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了弯弯的一个月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