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杨的事把我气了个够呛,他有种,他是第一个敢给我戴绿帽子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我脑海里各种想法不停盘旋。
我并不是嫉妒罗二少,这种盈满胸腔的感觉叫做气愤。
被气愤控制行为的人,是真正的傻逼。
我已经决定要告别之前的人生,那荒唐混乱的三年,那孤单入骨的三年。
想着想着,我最终堕入了睡眠。
我是被我爸的电话吵醒的。
我爸是个考古学家,对历史文物的热爱异于常人,于是,四年前,他忍无可忍终于与妻子离婚踏上了追寻梦想之路,留下我和妈妈,跟着考古队出去了。
而我妈妈和我住了一年后,也毅然远嫁国外。
她拿着我喜欢九一哥这件事,对我表达了深深的厌恶。
她问九一哥,是要留下来,还是和她一起走。
他们一起走了。
留我独住,给我寄过几次钱,全都被我退了回去,后来就再也没了往来。
我爸会给我定时寄生活费,他工资本就不高,考古又花钱,寄回来的还不够我吃饭。
还好我是个恶人老大有保护费收入,不然早就饿死了。
我爸不常寄信,但会不定期给我打电话,从世界各地给我打来,每次我接都会看见一串长到吓死人的号码,以及之后被扣掉一大笔我肉疼死的电话费。
我爸他这次打电话,一开口就是,儿子啊,听说你被退学了,哈哈哈哈哈,恭喜啊恭喜。
你是怎么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的啊喂?!!
我还没开口,他又继续说:“儿子啊,老爸这是在伊拉克给你打的电话啊,打一次好贵的!你听我说嘛!”
“我不是听着的,有什么好打的,你还活着,我还活着,别的你还想关心什么?”
他在那边巴拉巴拉一通说他最近在搞什么伊拉克地区两河流域的文明,告诉我他同事夜观天象算出来我文曲星坠落,这就知道我被退学了,考虑到我从此可怜落魄,于是打算给我找个伴儿。
“你同事是诸葛亮转世吗?”
他在那边笑了起来,说:“比诸葛亮还牛多了,给你找的伴儿就是他儿子!也是个厉害角色!前几天他老婆不堪寂寞离家出走不要他儿子了,我们俩一商量,正好你两个住一起,多好来着不是?下午,估计下午他就到了,你就期待着吧哈哈哈。”
我刚想说什么,电话里传来了难听的信号音,最后嘟嘟了两声就没了。
我拉过被子遮住头,打算一觉睡到天黑。
现在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使我醒来以后哥斯拉在毁灭地球我都不在乎了。
我在梦里被一只兔子盯着。我梦见我坐在美丽的大森林里,面前蹲了一只灰兔子,它用它无辜的黑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和它目光交流着,沉默着,气氛怪怪的。
我幽幽醒来,看见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出现一张陌生的脸,正盯着我,和我大眼瞪小眼。五官很精致,碎刘海,发色很特别,是墨蓝色的。
口中不由得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嗯?
这他喵喵的谁啊,又是怎么进老子房间里的啊?
深谙先下手为强的我伸手就要掐他脖子。
没料想此人身手不凡,一撑床从我身上飞速弹起来,转了个身坐在我的床边。
我再细细打量他。
“你,是我爸爸叫来的人?你怎进来的啊?”这人极为面善,一点都不像坏人,我就只想到这么一种可能性。
他微微笑了下,跳下床,站在地上,对我作个揖,道:“在下江逍客,‘逍遥孤客’的‘逍’和‘客’,汝父同僚江远海之子,此后将与公携手共漫人生路,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这一番话听得我脑门挂上三根黑线。
我打量他,他身高约一米六五,骨骼纤细,深蓝色长发扎成高高的独马尾,穿了一身轻飘飘的又里三层外三层很华丽的黑灰色古装,后腰上背着一把雕花长剑,细看那剑鞘上雕刻着麒麟纹,脚蹬黑色描金边厚底古靴。
这是个多么小巧纤细又极有震撼力的人儿啊。
但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人,见到这么个奇葩,也不会有太多讶异,人嘛,都是千奇百怪的。
再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这么清澈的眼睛了,对他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
“在下蔡深,多多关照咯。”
我不禁对他露出微笑。
谁知这孩子,看见我对他笑了,就立马飞身扑上床,把我压在身下用头蹭我脖子窝,伸出胳膊勒个我快憋没气,嘴里嚷嚷着:“呜呜呜!!恩公啊!吾娘弃我于不顾!吾爹远在千里之外!吾爹令吾寻您!今后漫长岁月,吾只能与恩公将相濡以沫相守不离了呜呜呜!”
这孩子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在我脖子上,染湿了我肩部的衣服。我一边在心里感慨居然听得懂这诡异言辞,一边摸着他的头,轻轻说:“相濡以沫用错了啦,咱们好好说白话,不行吗?”
“吾以为,文言乃侠客之上乘之言语,白话道得多了,人必污俗。”
“偏见,你这是偏见!以后给我好好说白话啦!”
“吾心有衡也,劝切莫枉费心机。”
“小兔崽子!给我说人话!!!”
“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