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打造精巧的袖箭正在颜卿小臂处微微颤动着,颜卿顿觉手臂一麻,吃力的挥刀砍下了偷袭者的脑袋,心有所感的抬头看向滑国将领的地方,四目相对,顿时明白何谓因果循环。
滑国将领冲他勾了勾唇角,用口型慢慢吐出三个字:扯平了。
然后轰然倒地。
颜卿捂住自己的手臂,轻声交代副将务必攻下这个山脉,自己悄悄地从侧面到了后方。
毕竟一个主将在战场上倒下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他不能冒这个险。
副将压下担忧,沉稳代替颜卿指挥起来,洛云舒扶着颜卿的身体,只觉得压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量越来越重,明显颜卿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他有些慌乱,停了下来把他扶到一棵树下,拍了拍他的脸:“将军?将军!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军营了!”
颜卿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洛云舒心一急,开始口不择言:“将军!你舍得就这么闭上眼睛?皇上他还牵挂着你,你忍心让皇上再一次伤心?”
颜卿眨了眨眼,有了一点反应,洛云舒见有效果,欣喜的将他再一次扶起来艰难地往军营移动,一边继续大逆不道的胡扯:“皇上万一知道你倒下,气急攻心病倒了,朝中又有那么多给他添乱子的人,到时候出个万一什么的,将军你放的下?”
似乎他的胡扯起了作用,颜卿呼吸粗重起来,不复刚刚的气若游丝,洛云舒一眼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军医,几乎要喜极而泣,大声喊道:“军医!军医!快来救命啊!”
“洛军师?怎么是你?这个是副将军?”军医惊讶的看着狼狈的洛云舒,洛云舒险些被他气死,骂道:“你就他娘的看着不能给我搭把手?这不是副将,是将军!”
“将军?”军医瞪大眼急忙将颜卿扶到帐中,迅速检查他受的伤,洛云舒精疲力竭,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身边路过的一个小兵把他搀扶起来,一边笑:“军师今天可是累坏了吧,都学会副将军骂人了,刚刚可把小的吓了一跳!”
洛云舒语塞,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反驳:“谁跟他学会了,脱下这身衣裳我还是那个fēng_liú才子!”
“嘿,会骂娘的fēng_liú才子……”小兵贼笑着滋溜一声窜出去好远,洛云舒瞪着他的背影运气,暗戳戳的记下了他的脸,小样儿的,回头让谷武收拾不了你!
军医皱着眉从帐内出来,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洛云舒一见也放下了玩笑的心思,快步上前问:“军医,怎么样了?”
军医叹了口气,颓然地摇头:“学生医术浅薄,只能粗略看出用的是西域的毒,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更无法对症下药。如今只能暂时控制住毒性扩散,剩下的只能向京城求救了。听说卫太医医术高明,说不定请他前来……还有救。”
洛云舒眼前一黑,良久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力持镇定的问:“如果尽全力控制毒素扩散,你能控制几天?”
军医苦涩的笑了笑:“最多五天。”
洛云舒瞬间只觉手脚冰凉。
从京师到边关,昼夜不休至少也得三天,而且只有训练有素的传讯官才能做到。换做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大夫的话……
洛云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摘下腰间的笛子放在唇边吹了几个长短不一的哨音,一只鸽子落在他的肩头。洛云舒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从鸽子脚上解下一张空白的纸条,匆匆写下几个字重新绑回到鸽子的腿上,抬手放飞了它。
希望皇上能够做点儿什么吧……
毕竟没有什么是皇上做不到的。
洛云舒想着,对皇帝特别有信心,但任凭洛云舒如何想都想不到,皇帝如今正与他们相隔不到三百里的地方饶有兴致的巡查修堤的事项。筑堤的工事上热火朝天,皇帝一身朴素的黑衣转来转去,甚至还跃跃欲试的想要接过一个役夫手中的锄头干一干,好在被德明及时阻拦住了。
德庆松了口气,苦口婆心的拉着什么都要看看试试的皇帝回了驿站,觉得哪儿都没有吃饭的地方安全了,毕竟吃饭这事儿的确不怎么新鲜。
于是皇帝就被两位强硬的内官拉了回去,还依依不舍的和一个豪爽的民壮约定了明日再来。不料小睡了一觉就有暗影匆忙赶来给他送上了一张纸条。皇帝揉揉眼睛接过暗影递给他的纸,扫了一眼,这几个月来头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纸条上字迹潦草,明显是匆忙中写下的,只有寥寥几个字——将军中毒昏迷,需良医。
颜卿……中毒了?
皇帝握紧手,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以失败告终,手心中慢慢渗出了一层冷汗,一种马上就要失去颜卿的慌乱预感慢慢的发酵成了无孔不入的恐慌。
明明告诉过颜卿要他好好活着的。
皇帝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的呼出来,猛地起身出门,德明惊愕的看着神色匆忙的皇帝,连忙跟在他后面,眼睁睁看着皇帝进了卫无常的门,想了想还是继续守在门口。
卫无常上下打量着皇帝看似面无表情冷静无比实则已经心神大乱到了极点的面容,疑惑的问:“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能把你吓成这样?老皇上出现在桃花楼被认出来了?还是又赖账被扣在了哪个地方让你去接他?”
皇帝皱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颜卿中毒了,你得去看看。”
“颜卿?”卫无常挑眉,突然捧心做痛苦状:“皇帝啊皇帝,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