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姬留雁的主力部队已经集中在株州一带,所以才要把硬骨头丢给吴仕邈,”兰漱风笑道,“这样殿下才能势如破竹,直捣黄龙嘛。”
“不过我倒是担心株州那边,如果东中两线战事不利,这边也会受到影响,”屠容彬颦眉道,“樟州虽然军力不多,但也不能不提防。”
“殿下不必担心,”兰漱风悠然道,“樟州牧既然战死过一次,这次也不会例外。”
在屠容彬行至梅州的同时,楚陌寒已经与吴仕邈形成联线,将姬留雁逼至株州与梧州的边界。楚陌寒与将士们商议过下一步的行动,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刚刚掀起帷帐,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做人语道:“秋白鲜红死,水香莲子齐。”
“啊啊,这只八哥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辰冰清看到进来的楚陌寒,抱怨道,“你们家小猫是怎么教它的?念什么诗不好,都是哭啊死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让你跟着我?”楚陌寒扬眉道,“沙场之上当然都是生死离别,你还想有什么?”
“那也可以有豪迈一点的诗句嘛,比如‘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对,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辰冰清干咳两声,道,“这只八哥怎么不去找它的主人了?就一直这么待在这里。”
楚陌寒瞥了一眼花哨的鹦鹉,道:“它愿意待在这里也好,省得被屠容彬看到又节外生枝。”
辰冰清看着沉着脸的楚陌寒,道:“笨狼,你后悔了么?”
“后悔?后悔什么?”楚陌寒提起酒袋喝了一口,并不看他。
“招惹他呀,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豪气干云的楚大将军,怎么会一回到帐中就变一副面孔?”辰冰清挑挑眉毛,道,“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被将士们看到,又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呢。”
“他是在帮我,”楚陌寒淡淡的道,“不然,凭我楚陌寒的兵力,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人?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这一时。”
“呼,真是佩服你的耐心,”辰冰清叹道,“但愿你这次也能有好运气了。”
楚陌寒并不搭话,面色阴沉地看着地面。
辰冰清在帐篷里转了几圈,又问道:“对了,世芹兄去哪里了?这几日怎么不见?”
楚陌寒低笑一声,道:“世芹兄可不像你这么无所事事,东线的战事,还要靠他呢。”
“嗯?东线不是有吴仕邈么?”辰冰清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去的?”
“天机不可泄露,”楚陌寒白了他一眼,道,“自己想去。”
“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辰冰清懒懒的倚在一边的座椅上,“我只能猜到,又是兰公子的主意么?”
“是啊,”楚陌寒叹道,“上个月,我们在芪都的战场上见了一面,他把后续的计划告诉了我。而现在的局势发展基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真是可怕,”辰冰清颦眉道,“到现在为止,兰公子有算错过什么吗?”
“呵,也许有过吧,谁知道。”楚陌寒回忆起在柑州的情形,他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然而,那次真的是他算错了么?抑或是他故意让自己发现他的身世?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读懂过他。
天下之计,在他手中不过是一场棋局。算尽天机人谋,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兰家报仇么?
这个理由确实已经足够。可是,楚陌寒隐隐的感到,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逼迫着他,在乱世之中挣扎着找寻那唯一的出路。到底是什么,将他钉在无法逃离的棋局之中了呢?
我能为你做什么?
飘浮的层云在夜空中无意识游走,躲躲闪闪的月光映出一片苍凉之色。兰漱风躺在蘩城太守府的屋顶,静静的欣赏着清冷的夜色。
明日就要动兵进攻梅州了,今后恐怕少有屋檐供自己赏月了。他安逸的贴着身下的碧瓦,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战场,姬留雁为了对付吴仕邈和楚陌寒,必须会将兵力集中在株州。这样,本来驻兵就不多的樟州势必空虚,是不错的机会。而兰漱风一直没有忘记楚陌寒留在樟州的亲信,荀应鹤。
先帝在时,自己就听说过楚家军中赫赫有名的“云中双鹤”。一名是凌子墨的父亲,“凌霄飞鹤”的传人;另一名,正是有“仙来之鹤”之称的荀应鹤。虽然同为楚萧歌手下的武将,二人的作风并不相同。凌家毕竟曾是显赫士族,出入多有浩浩然的大家之气;荀应鹤则有几分仙风道骨,行兵奇诡,常如天降。在旻都之乱前,本来应和楚萧歌一起秘密处决的荀应鹤奇迹般的逃脱,再也不见踪影。
而兰漱风从楚陌寒那里得知,绝境之中的荀应鹤护送尚是少年的楚陌寒偷偷回到了榆州,自此蛰伏起来,与韦世芹一样成为楚将军暗中的帮手。
这一次,就让我们再次见识一下仙来之鹤的奇兵吧。他悠悠的想道。
兰漱风沐浴在清凉的月光之中,突然,一阵杀气压着风声飞速的逼来;兰漱风一凛,就地一个翻身,三把锋利的飞刀深深的扎入碧瓦之中。稍慢一步,只怕他的身上就会被扎出三个窟窿。
兰漱风未及反应,只觉一阵甜香,才发现飞刀上似乎还系着什么东西;方才的一撞,纷飞的气雾弥散开来,透入空气之中。
红光一闪,漫落的寒光在眼前铺开。不用想也知道是淬了毒的暗器。兰漱风一咬牙,撑着身子从房檐上滚落下去。
太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