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嫇用手掌挡住了眼,觉得自己格外可笑,格外难堪。
顾凌遥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也不对,便起身离开,想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静了。
凤凰嫇死死忍住的泪水终于滑落。
为什么要是他遇到这种事呢?
那天在监牢里,那些人摸到他那里的时候就跟捡到宝一样,他们怎么说来着,是的,他们大叫着:“快看,是个娘们,哈哈,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娘们!”
然后他们争先恐后的撕扯他的衣服,直到发现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后,又嫌弃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许多,颠来倒去就那几句话:晦气!长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奄人!
奄人又怎么了?凭什么就要受别人侮辱!他巴不得那些人离他远远的,可是最后还是难以逃脱魔爪。
他也不知道老天究竟想如何,若要他的命就直接拿去好了,何必这样作践人呢?
凤凰嫇靠在床头,好像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一旁的桌子。直到上面幽幽闪烁的一点寒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把剪刀,被压在一捆纱布的下面,露出尖尖的一角,像在无声地向他招唤。
凤凰嫇看了许久,然后动作迟缓却又无比坚定的靠过去,用尽全力将它抓在手中。
如果,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他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凤凰嫇的眼里开始露出兴奋的亮光,好像终于让他找到解脱的方法,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高兴”的笑容。
他就这样微微笑着,心里甚至有种变态的快-感,抱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拿着锋利无比的利器往脸上划去!
“你做什么!”随着一声低喝,一道人影闪了过来,抓住他的手,将手中的利器一把迅速夺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凤凰嫇感觉到脸上微微的刺痛,原来是左眼下方被划下浅浅的一道,血很快渗了出来,最后坠成一颗刺目的血珠,欲落不落,在他原本姣美的脸上鲜艳的触目惊心。
直到现在凤凰嫇好像刚才梦魇中清醒过来,他开始感到吃痛,露出痛苦的表情。
顾凌遥表情凶狠的像要杀人,声色俱厉:“你刚才在做什么?想毁容?你疯了?”
若不是他不放心,默默在外面多看了几眼,现在这张脸要被划成什么样?他还准备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想到这里,顾凌遥就觉得有心有余悸,那种从头到脚都被彻骨寒意包围的感觉,差点令他心跳骤停。
凤凰嫇紧咬着煞白的嘴唇,不说话,不反抗。
顾凌遥改为捧住他的脸,用布巾按住他的伤口,动作还有点粗鲁,凤凰嫇随他折腾,除了将唇咬得更紧,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竟是表情木然,目光空洞,好像怎样都无所谓了。
顾凌遥气得不轻,见他这个样子,超加嗔怒,边帮他止血擦药,边冷道:“何必如此消极,刚才若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将这张脸划花?”
凤凰嫇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凉凉道:“呵,你可知道,我有多恨它?”
顾凌遥的动作一顿,专注的眼神停在他脸上,轻声道:“我只知道,这张脸很好看。”
这句话着实叫凤凰嫇愣了一下,他笑得更恨更苦:“好看?像我这种天生命苦的,只能沦为权高者的玩物,若是长得好一点,那就是灾难!是痛苦!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明白,你别说了,先冷静点。”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顾凌遥叫他冷静下来了,他发现凤凰嫇性情极端,容易感情用事,可能只是一点的轻微的刺激,都能引起他激烈的情绪起伏,理智全无,意志失控,不管不顾的像个孩子。
凤凰嫇眼眶发红,似乎累极了,没有再说什么,背对着他侧躺下,只有肩膀微微颤抖。
顾凌遥握紧拳头,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是谁?”
“什么?”他答得很快,显然并没有睡着,声音柔柔的,带点鼻音。
“是谁对你做这种事?”
眼前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而是僵住了。
良久,才听他艰涩的吐出几个字:“丞相袁安之子,袁景怀。”
“嗯。”清清冷冷的回答,随后就是关门,脚步离去的声音。
凤凰嫇睡到半夜才幽幽转醒,抬头猛然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确切的说是看到顾凌遥和一个身体受制,已经鼻青脸肿,嘴巴被堵住不能发声的高大男人。
“怎么了……这是……”等到凤凰嫇看清那人时,顿时脑中轰一声一片空白,定眉定眼的僵在原地,完全一副震惊过度的样子。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毁了他一生!他没日没夜的恨,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人,此刻竟就在他眼前!
凤凰嫇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出了他,就像在看一俱尸体,目光刹时变得极其冰冷,极其恶毒。
如果不是碍于他父亲朝庭官员的身份,他早就向他报仇。
他曾仔仔细细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此人落在他手中,是要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将他开膛剖腹切碎了喂狗才好,还是将天香楼所有酷刑都在他身上用一遍,慢慢的,一点点的将他折磨至死。
袁景怀被阴冷的目光盯得心惊胆跳。他几年没见到凤凰嫇,一时只觉得他面熟,却如何也想不出来此人是谁。
此刻他双手无法动弹,双手被一股蛮力反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