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记错的话,尚昀师兄应该在楼阁外候了近一个时辰。
素日里,君王的书信不断,老师一阅便是数个时辰,并且一一答复。而尚昀师兄则负责将其整理收纳,即刻送至山下。
房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两人躬身揖手,齐声道:“老师。”
徐庄跨出房门,见傅望之也在,便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他,“望之,这次的书信便由你捎带下山吧。”
老师静静凝神。傅望之接过书信的时候,眼眸诧异。
尚昀上前,“老师,书信还是由我带下山吧。此次,我正好要下山采买文房四宝。”
两人纷纷不解老师的做法。
徐庄依旧捋了捋斑白的胡须,道:“尚昀,为师另有要事要交付于你。至于望之,你也是时候下山洞察人世了。这封书信,你务必入宫亲自交与王上。”
☆、遇即是缘
午后,傅望之收拾了行囊,将书信放进木匣,便跨马朝山下而去。
庭界山上,仓镜与尚昀的目光随着渐远的马蹄声回转。
两两相望的瞬间,仓镜最先开言,“望之师弟此番下山,究竟是福是祸。”
他的语调平淡,明明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口吻,甚为怪异。
尚昀微微一愣,眉峰紧蹙,“那是他的选择。”
无论是福还是祸,都得由他承担。
福祸本相依。
因果,自然能料。
说罢,尚昀转身,门廊里,老师正伫立于前,朝他点头示意。
傅望之如闲庭信步般穿梭于山间,等走到一处驿站,方才出示了通行令牌,素手一扬,一骑绝尘,向潜阳城门奔去。
傅望之伏在马上,进了城门,向那高高的王宫殿宇望去,只见戍卫两侧的禁军甲胄加身,如虎盘踞。
想来,他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的进入王宫大内。
思及此,傅望之勒马调头,不再多眺望一眼,便往潜阳城里最繁华的地段过去。
傅望之牵着马,放慢脚步,兴致盎然地慢慢游览。
览物之情,情难自禁。
走了些时候,腹中饥饿,又看到挑了金字招牌的醉仙楼,傅望之便将马儿系在酒楼前的榆树上。
“小二哥,上杯清茶,再来几碟小菜。”
傅望之忽略了店小二有些呆滞的目光,和善的吩咐道。
他特意挑了靠窗棂的地方落座,眼眸微敛,状似假寐。
四下,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他。
傅望之并未在意,一心思忖着,出了庭界山,送了书信,他该去往何处。
此时此刻,傅望之眸光幽暗。
直到店小二斟满茶杯后躬身退下,他才缓缓回过神了。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惊得傅望之眼睑一跳。
刚跨进门槛的是两名身形纤弱的男子,恰好撞上了结账出门的醉汉。
醉汉一手拽着面前的一名男子,一手歪歪倒倒的去捡拾地面上打碎了的酒盅。
“没长眼啊!我的酒……”
醉汉想着地面上洒落四处的酒水便怒火中烧,旋即一拳抡了过去。
“公……公子!”
眼看着借酒犯浑的醉汉就要伤到自家主子,身侧的另一名男子惊恐万状。
“嗖——”
一把长剑掠过醉汉的侧脸,直直地没入地面的缝隙里,空中,飘着几缕发丝。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临窗端坐的男子着紫荆锦袍,手中拈着一盏合得严严密密的青瓷茶盏,唇角含笑,玉面皎然。
一派悠然自得。
方才的一剑,好似男子的无意之举。
“小二哥,打一壶酒给他。他的账,算我的。”
傅望之的目光朝着楼下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