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飞被徐柒扳过身来,对上茅小飞的眼睛,徐柒神色一变,皱着眉就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穴道,发现茅小飞根本没被点穴。
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下浓重的乌青也清楚显示,昨晚他可能根本没睡,而且现在动不了了。
☆、七十一
茅小飞鼻翼非常不明显地翕张了一下,徐柒看见了,忙道:“你的眼珠可以动吗?你要什么?你就看哪里,我拿给你。”
茅小飞心里急得不得了,但动动眼珠都是很吃力的事,要是人真的有魂,他的魂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手脚都抓紧在把眼珠逼向收着包袱的那个破木柜子。
半晌,徐柒松了口气,走到柜子旁边,看见他们三个人的包袱都在里面,茅小飞那个最大,因为他带了很多干饼。金沈则几乎什么都没带,而且金沈的包袱也没人敢动,他用毒,谁也不知道会从他带的行李里摸出什么来。
徐柒扯开茅小飞的包袱,看见里面有个瓷瓶,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要是没有被人点穴,那就是生病,茅小飞中了毒,只是没有见他毒发过。徐柒眼珠转了转,倒出一颗药丸在掌中,回到床边,扶起茅小飞喂他吃药。
茅小飞眼睛微微鼓大了些。
徐柒轻轻推高他的下巴,看着他咽下去,又给茅小飞喂了两口水。
猛然间茅小飞深深吸入一口气,“噗”一声把水喷得满地都是,还好药没喷出来,已经咽了下去。
“谢谢,谢谢徐大哥。”茅小飞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不由自主放慢呼吸,让这口气顺下去,免得把药吐出来。转念又想到如果这药丸不是入口即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起效。
“这是什么药?”
茅小飞捏着刺痛不已的脖子,咳嗽两声,眼珠盯着徐柒转。
“别说谎,我会知道。”
茅小飞摇摇手,“我本来就没打算说谎,我不是中了一种能让人变成活死人的毒吗?这个药发作的时候吃,可以让人恢复正常。”顿了顿,茅小飞挠挠后脑勺,嘿嘿笑,“所以就算没拿到解药,问黑龙帮的老头多要点延缓发作的药也可以嘛。”茅小飞没说的是,老头的原话是要是十个月以后回去吃解药,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月。幸运的是,这才是第二次发作,小瓷瓶里的药还剩下九颗。
徐柒显然还是很担心,外面传来叫声,茅小飞本来就起晚了,赶紧一骨碌翻身起来,匆匆收拾完,下楼拿上两个颜色浑浊的粗面窝头,叼在嘴上边吃边赶路。
越往西北走,越难遇上城镇,一天前,车队跨过金色沙漠和白色雪原的分界线,当时还没有人意识到,之后要面临的是什么。
现在进入雪原已有足足一天,举目望去是一望无垠的冰雪世界。
茅小飞已经把所有厚衣服都裹在身上,依然冷得直哆嗦。
“小飞!”
大风里夹杂着模糊不清的人声,缩成一团的茅小飞抬起头,他眯起眼睛,眼睫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茅小飞使劲集中精力去看,才看见自己已经和队伍落开接近二十米的距离,赶紧拨转马头,马鞭子抽在马臀上,速度也只是加快了一点儿。
所有的马匹进了雪原以后,脚上都裹着布,以免打滑。马车上携带的马草不多,本以为路上处处有补给,无论再小的城镇,给最主要的交通工具马和牛吃的粮草还是能买到。谁知这一天里他们根本没有碰上哪怕一个小小的村镇。
而且,半日前下起来的雪走到这里也没有停,雪风毫不留情往人的脖子和手脚里钻。
徐柒特意放缓速度,等了一会,待茅小飞赶上来,两人再齐头并进赶上部队。
“大哥,你没事吧?”金沈掉转马头,来到茅小飞旁边,他鼻子冻得通红,头发上沾满稀疏的雪花。雪掉在人的身上立刻就会化,除非人身上太冷,金沈身上仍然有不少可见的白色雪花。
“没事。”茅小飞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抬头望向天空,“看来前面还在下雪,又要天黑了,这么走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我去问问。”
茅小飞两鞭子甩在马屁股上,朝前追上金粟。
“金兄,等一等,有事问你。”
金粟放缓马速,侧过脸来看茅小飞,略抬眉示意他说。
“这条路有没有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下一座城镇?”
“地图上走这里没问题,你们受不了了?”金粟凌厉的眼神往四下扫了一眼。
不少人看见茅小飞过来,都竖起耳朵在听两人谈话,被金粟一扫,大家又都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赶路。
“而且,”金粟加重语气,“这里不能休息,在下雪,又没有遮蔽物,要是暴风雪来了,就完了。除了赶路,我们别无选择。”
茅小飞抿了抿干裂的唇片,“我想到车子里去,跟叶锦添说几句话。”
金粟眉毛一夹。
“跟你们少主说几句。”茅小飞强挤出一丝笑,这种时刻他完全忘了还要帮青龙帮少主端着架子。看着周围同样又冷又饿的青龙帮帮众个个青着脸,仍然顺从的样,茅小飞不由得肃然起敬,同时也更好奇他们在青龙帮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竟然能被教训得生死当前,依然效忠他们的帮主和少主。
金粟的眼睛冷漠地看了茅小飞一会,才道:“我去请示。”
看着金粟走了,茅小飞仍然不敢停下,车队还在往前走,只是雪风阻住所有人马的脚步,速度非常缓慢。
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