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能和你结婚,哪儿来的委屈?也不怕委屈,委屈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要你为难,我不要你做抉择。你去,我就在这儿,就在这儿……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呵呵。”叶闻放说到这儿,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谢鸣川听着叶闻放那声笑,也是服了他了,拍拍叶闻放的背说:“叶闻放,贱不贱呐?”
“贱。”叶闻放回得可干脆,“我爱你,就能贱到泥里去。”
“别胡扯。”谢鸣川抱着叶闻放侧身躺上床去,“你读这么多书,这时候怎么这么糊涂?”
叶闻放靠紧谢鸣川的身子,闭上眼睛说:“我没糊涂,我正生气我怎么就不能糊涂一点儿呢。”
谢鸣川伸手就把叶闻放的嘴给捂住了,说:“我不听。”
叶闻放笑着要拉下他的手,谢鸣川不松开,谢鸣川还说:“我听明白了,你别费精神再说话,陪我睡一会好么?”
叶闻放翻身和谢鸣川面对着面,抬手摸摸谢鸣川的下巴,叶闻放颔首钻进谢鸣川的怀里。谢鸣川便立刻把他抱紧。
谢鸣川要叶闻放陪他睡,可谢鸣川抱着叶闻放却是眼睛都没有闭,直直望着透光的窗帘处,心思里透着清清楚楚的不甘心和明明白白的无奈何。
谢鸣川从小笼罩在叶闻放的“阴影”下却从来不自卑,因为叶闻放说谢二娃的聪明和叶小幺的聪明是不同种类的聪明,谢鸣川信。现在,叶闻放说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结婚吧,这是叶闻放用尽聪明想不出别的法子了。谢鸣川虽然不乐意却必须承认,自己也用尽了聪明,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有什么法子能让重病又时日无多的老头儿欢欢喜喜?有什么法子让全家人波澜不惊地接受谢二娃和叶小幺在一起?有什么法子能顾上家人又顾上怀里的人?答案是没有,没有,没有。叶闻放跟自己得出的答案是一样的,所以叶闻放要谢鸣川不为难。这下子真好,两种聪明都说你们要做懂事的人那就没法子啦……
谢鸣川揉揉叶闻放的头发,压着声音说:“不管了。”
叶闻放抬手,一巴掌拍到谢鸣川的脸上,嗡声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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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双入对的叶闻放和谢鸣川每每在两家里出现都是笑嘻嘻的,这笑嘻嘻的两个人,对付得了横眉冷对的叶家爸爸,也对付得了着急上火乱骂人的谢家爸爸,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笑嘻嘻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心里都是一样的惆怅和失落,却不约而同把它们压在心底,在面上摆出一派轻松叫对方安心。
“这么个好地方你怎么找到的?”谢鸣川双手枕在脑后,望望天空上正不远不近并排飞着的两架遥控飞机后偏头问正摆桌子的合伙人龙铁军。
“从老家来省城要从这儿过,带小子来放过风筝。”龙铁军抬手一挥,“大河滩上平又阔,没电线杆子,上岸就是大树林茶园子,夏天也凉快。”说着龙铁军把一个大红包给放到谢鸣川手里,“川哥,小孩子过生日犯不着。刚才叶哥给我,我不好意思当他面还回去,我现在退你手里。”
谢鸣川不收,说:“你叶哥给的,你还他。这不管我事儿。”
“怎么不管你事儿?你俩还分开算哪?川哥你逗我呢。”龙铁军把红包直接扔在谢鸣川身上,指着不远处的一大一:“给小子买了那么贵的遥控飞机,还陪着玩儿,够啦够啦,红包就不要了。”
谢鸣川眯缝着眼睛看带着龙铁军的儿子放遥控飞机的叶闻放,太阳这么大都不知道躲一躲,真是入迷了。
“他自己也喜欢。”谢鸣川觉得这红包肯定是给不出去了,便拿起来塞包里,想想龙铁军刚才那话,觉得在聪明人眼前也不用遮掩,笑着说:“行,你说不分家就不分家了。”
“对,得天长地久。”龙铁军哈哈笑着说。
谢鸣川一挑眉毛,盯着龙铁军说:“你倒是没一点儿不自在。”
“嘿,那你是要我自在还是不自在啊?”龙铁军继续笑着问谢鸣川,“我呀是真没半点不自在,你这兄弟交得好吧?你也别在那儿找不自在,你们自己心里高兴不就好了。川哥,不是我做兄弟的说你,你和叶哥什么都好,就是心里搁的东西太多、太重,没救。”
谢鸣川一听那“没救”的二字批语,笑了,“他让我结婚去,这事儿这么重也只能搁心里头。”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凡有一点儿回转我叶哥也不会开这个口,不可能把你俩的事儿往你爸面前一捅,等着老人家那什么吧?他那是心疼你,话说回来,他能让你这么走,他肯定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