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陡一愣,伸手按住绍耀横在自己脖间的线条冷硬优美的手臂,毫无意识的轻轻摩擦,轻声说,“绍耀,贺贺是小孩子,他只是怕我被人欺负。你别生气,好不好。”
面前的少年虎视眈眈,绍耀却不想再多纠缠,出事以来,这五六天豆丁都没有好好休息,更加清瘦,神色间流露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神色。
他放开手,温贺立刻抱住丁陡,朝他冷漠危险敌意的对视。
绍耀深深看了眼丁陡,在那双清润没有焦距的眸子上停留片刻,声音低沉,“我走了,路上小心。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丁陡勾起笑容,“嗯!”
绍耀在车里看着三个人在人海中越走越远,眉头又拢了起来。
这个温贺,有些问题。
终于到了家里,丁陡没敢说自己这几天在哪儿,只能让奶奶和贺贺以为他和绍耀在一起。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五六天以来的疲惫顿时涌上身体,累得他躺在床上几乎不想多动一下手指。
不光是身体累,还有心累。
一下想到那个和贺贺一样年纪的严京,丁陡顿时失望难过起来,迷茫的仰躺在床上。
丁奶奶做好了饭,叫两个人出去吃。
丁陡实在不想起来,可是躺在他身边像一只猫一样安静的少年却不能不吃饭,他摸索着按了按温贺的肚子,和他蹭头而卧,小声说,“贺贺,学校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温贺垂着眼睛,摇摇头,只是小声的叫着宝贝儿。
丁陡抿唇一笑,带着温贺出去吃了些饭。
丁奶奶看着一直纠缠着丁陡的少年,一时无奈,往屋子里看了眼,叹一口气,花白的头发在空气中染上一层经年累月无法言说的痛楚。
丁陡蹲在地上摸着他的手,给温贺洗干净手和脸,擦干,帮他脱掉衣服,盖上被子。
温贺立刻拉住他的手。
“我将水倒了,马上就回来,好不好?”他耐心的哄着,小心的端着水盆。
温贺垂眸,从被子里钻出来,跟着他一起。
丁陡迅速将水倒掉,带着人摸索着走回屋子,将人塞|进被子,摸着他有些冰凉的手臂,不太高兴的心疼,“我马上就回来了,你非要跟着,身上很凉,生病了怎么办。”
温贺闭上眼睛,抱住丁陡的手臂。
再多的呵责都对这个人说不出来,他微微一叹,闭上眼睛,任由疲惫汹涌而来将他淹没在深沉的大海中。
而最后出现在他脑中的,却是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喟一声,好好休息。
刚到四月份开始,洛安市游客明显数量增多。
临安门一条街上热热闹闹,从头到尾的小吃玩物特色摆出来长长一溜。
每个用漆红木搭建而成的小吃摊上挂着市政府发的卫生检验合格证,让每个来这里吃的人都能享受到最干净的食物。
临安门的招商要求非常严格,摊贩的卫生达不到规定的标准是绝对不允许入住临安门的。
商业街的尾巷,一处朴素的门前坐着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小孩,他像只猫一样坐卧在木椅上,闭着眼睛仰头,让从树叶缝隙斑驳跌入的破碎阳光照在他脸上。
安安静静,眉目如画。
丁陡握着导盲仗走出来,将一杯奶油蛋糕递给温贺,摸索着蹲在他面前,摊开手心的药,“贺贺,吃完之后乖乖把药吃了好吗。”
隔壁奶茶店的楠姐笑嘻嘻的说,“小丁啊,你从哪儿领回来个小弟弟啊。”
温贺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握着手里的药,小声的叫着,宝贝儿。
丁陡摸摸他的头,走进了推拿店里,留小孩一个人懒懒的晒着太阳。
丁陡等休息的时候,温贺不在他身边时,躲在洗手间打电话。
摸索着按着手机上的按键,输入那串早已熟背在心却多年没有联系的电话。
那头过了好久才接了起来。
丁陡轻声说,“温先生,我是丁陡,你还记得吗。你知道贺贺回来了吗。”
那头的声音淡漠陌生,“是吗,回来就回来吧,反正他也不肯回家。”
丁陡皱眉,眼底露出几分凝重和疏离,“温先生,贺贺的病还没有好,你不能不管他。”
“丁陡,我说过了,他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有事,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但请你记住他是我儿子。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忙碌音让丁陡好久无法释怀,浅薄的唇角抿成一条沉重深刻的线,无法言说的疼痛漫上眉眼,最后落寞的消失在氤氲宁静的眼角。
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宝贝儿。
丁陡急忙出去,答应一声,“我在呢,贺贺。”
晚上下班的时候,推拿店老板将上个月的工资结了,犹豫的说,“小丁啊,你看你这个月缺了快一个星期,这也扣了你一些,你数数对不对。”
丁陡抱歉,没有打招呼就旷工是他的责任,扣下工资是应该的。
想到酒吧的工作,丁陡一时失望起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他能做的工作不多,而他又十分需要钱,少了这份兼职,仅仅依靠推拿店的工资来维持日常和欠款已经有些困难了。
拉着身边人的手,丁陡摸摸他肩膀,笑了笑,“贺贺,饿了吗,我们回家吃饭。”
温贺抬眼,安静的看着比他高了半头的清俊年轻人,想了想,摸出口袋的卡放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