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楚郢的眼皮底下缓缓的走过去,那背影映在楚郢的眼里仍是那么的单薄和透着一丝哀伤的气息。
楚郢满腔的怒火和不解都在看到他的背影时而消散了些许,这样的转变连楚郢自己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少年总是让他有那样的感觉,那样需要人呵护的感觉,即使楚郢知道这很荒唐。
砰的一声响,将楚郢游走的神思拉了回来,拿眼去看,才发现他已脱力的倒在木桶之下,而那背上裹着的中衣,已层现出了斑斑血迹。
楚郢看着他几乎自残一般的咬着自己的下唇,迫使自己站起来,那张脸上的倔强和冷漠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一般,他只想站起来,用尽全力的站起来。
但楚郢看的出他已快力竭,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出去走了一场那么大的‘戏台’难怪此时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楚郢看着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背上的血迹在大量的增加,可是他仍是没有要唤人的意思,只一个人咬着下唇,双手吃力的攀着木桶边缘,缓缓的站了起来。
刚一站立,口中便哗的吐出一口血,将那木桶中的水染成鲜红,刺激着楚郢的视线。
楚郢见他哆嗦着手指解着自己的衣襟,可是他的气却越喘越急,豆大的汗珠从他白皙的脸颊上往下滴落。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方才还好好的天气竟打了一个惊雷,不多会儿,那雨便滴滴答答的成串的从天空中直落而下,淋湿了整个大地。
他抬头轻轻瞄了一眼屋子,却犹觉的吹进一股冷风。
如果没记错,他的寝殿,他一直命人不许随便开窗,那么这股冷风是从哪儿吹进来的?
楚郢攀在上方,见他好不容易扶着木桶边缘站稳了,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未松多久,他便陡然感觉到整个室内都充满了杀气。
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气息在室内游走,不,准确的说是在他身上游走。
楚郢心头有些乱,自己明明已经敛声收气了,除非对方内力委实太强,否则是不可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的,更何况他还受了伤,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多的精力来辨别屋中的异样?
但是楚郢的疑惑还未维持多久,便见他将右手伸进了木桶内,楚郢拿眼认真的看着,就这么一看,电光火石间,他便将右手猛地一挥,带起的一串水珠竟凝成了一道水柱朝他攀附的方向如利箭一般疾驰而来。
楚郢一看,瞳孔猛地睁大,这道水柱委实太过凌厉,周围一圈都带着一层强大的气墙,哪怕在它七八尺以外,也能因为那层气墙而身受重伤,更别说打在身上。
他要的是一击即中,置人于死地的效果。
思考间,楚郢已顾不得隐蔽,只得跃下房梁,伸出双掌运起一身内力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圆形气墙进行抵抗,那道水柱果然在离他一尺半的地方而停在半空,与他掌心划出的气墙所抗衡。
他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眼神变的很犀利,开口道:“不管你是谁,潜进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只能死。”最后一个字,寒气犹重,仿若一座冰山置于你的心口。
楚郢眼睛危险一眯,右脚猛地在地上一踩,使得一身内力已超出身体负荷的力量凝聚在掌心划出的气墙上,却仍是抵不过他转身抬手猛地挥出的那一掌。
水柱冲过那圆形所成的屏障,如猛蛇张口一般冲向楚郢,楚郢俯身而下,但那水柱却因为他方才挥出的致命一掌,形成了四道,前后左右的朝楚郢攻来,若被击中,这便是万箭穿心的死法。
可是,就当楚郢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猛然感觉那四道水柱在他的身旁如悬崖勒马般急切慌乱的停了下来,但饶是如此,楚郢仍旧被它们周围散出的劲力所伤,肋骨猛地断裂几根,一阵眩晕般的痛直袭大脑。
双腿撑不住的软了下去,但楚郢勉强维持住了单膝落地的姿势,只是口中的血像河水一般不住的从口里涌出,饶是闭上嘴都无法阻止那鲜红的血液想要流出身体的yù_wàng。
束发的簪子因着那劲力而断成两截,楚郢那一袭浓黑如南海黑珍珠般的长发随着吹进殿内的大风散乱的在头上披散开来。
发丝被风吹的不停歇的在脸上乱拂,一张脸都快被散开的黑发而挡住,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射出的失落和愤恨都被稍微的遮挡了一些。
但饶是如此,那双眼里传达出的讯息仍旧一分不差的尽数落在对面人的眼里。
他眼中的惊诧和心口上如被刀切的痛一下子席卷了他身上每一根神经。
当他转过身看到与他抗衡的人竟然是今夜最不可能出现在面前的楚郢时,他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抑制不住的痛了起来,而当他看清楚郢眼中的愤怒和鄙弃时,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楚郢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顾一切的收住攻势,连身上的伤和被内力反噬的厉害都已不再顾及。
当一切停息,当那四道水柱慢慢的化为一滩水落在地上,当楚郢口里的血不再没命的往外吐,当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时,他已不敢再睁开他的眼睛。
此时,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楚郢捂着胸膛勉强站了起来,连吸口气都痛的想抽人,但仍旧以最稳健的步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如一条美人鱼一般斜倒在地上,身上的中衣终于因他的毫不顾忌而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