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生意日益红火,大厅里最能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湛擘麟端着摞叠成高塔状的托盘碗筷,不仅一丝颤抖也无,而且每人的面绝不会记错。
白天做面的时候,方睦最开心的就是偶尔偷看湛擘麟;下午关门,晚上练功的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能和湛擘麟聊天了,虽然都是他开启话题,但湛擘麟绝不会不理睬他,几乎算得上每问必答,而有时他絮絮叨叨和湛擘麟说一下无关紧要的事情时,湛擘麟也会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只是自己一直不敢问他私密的问题,交浅言深怕是不妥。
中午的客人又快要结束了,方睦靠在厨房门口打量大厅里的湛擘麟,一身阳刚帅气,尤其两道浓黑剑眉飞扬入鬓,一双眸子黑亮如森林中的欲扑杀猎物的雄狮,只是平常看着便让人心生怯意,不知他要是发起怒来会是如何可怖。怎么看也不像是读书人,那、武士?唔,那他极有可能是……
正思索着,厅内却传来了凳子翻到的声音,方睦恐又有人闹事,忙走进厅内,却见一位刚进门的客人,指着湛擘麟颤声道:“湛……湛……湛……”一时间只听得他牙齿打颤的声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方睦有点奇怪,这人叫得出湛擘麟的姓氏,看来是认识他的,只是怎么话都说不利索,是个磕巴?
湛擘麟皱眉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坐。”
那人连滚带爬坐了下去,却是坐姿标准,大腿与小腿成直角,腰背挺拔,抬头挺胸,双唇紧闭不再言语。
“什么面?”
那人见湛擘麟站着,自己坐姿不变,却是臀下悬空,不敢坐实了,“阳春面。”
“没有。”
那人本想点个最简单的阳春面,却不知这街边面店不是外面搭的寻常小摊,看着不大,却已有几十年的光景,从来卖的都是特色面条,没有那盗版阳春面,至于正版的阳春面么做起来却是大巧若拙,方睦不想弄个四不像的面条,便没有卖阳春面。那人额上滑下几道冷汗,却不是这样坐着累的,而是怕的,眼神忙滴溜溜一转,看墙上竹片上写的俱是面名,也不细看,只第一眼看到那个便直接道:“鳝丝面。”
湛擘麟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而是朝那边的方睦示意了一下,显然方睦刚才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的。
方睦虽然好奇,却只得先去厨房做面,心下对他点的面有点恼恨,就不能点个简单的,他好光明正大的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边方睦开始做面,那边湛擘麟却是在这新进屋的客人桌边坐了下来,“你到这里是?”
那人坐姿不动,低头恭敬道:“属下、属下……路经此地。”
“哼,你路过的巧啊。”湛擘麟冷静地看他汗水涔涔而下,话语中的语气意味不明。
那人的头更低了,“属、属下……”
湛擘麟浓眉微皱,“你现在不是我的下属。”
“是。奴、奴才……”
湛擘麟不动声色,“你也不是我的奴才。”
“奴才……现在是轩辕将军府的侍卫。”那人小心翼翼地觑着湛擘麟脸色,只是无论他怎么看,湛擘麟都是一脸寒冰。
“既然是将军府的侍卫,怎么会路经此地?”湛擘麟后几个字宛如寒冰掷地,直砸进人心底。
“奴、奴才……老母病逝,将军准许奴才回来办理丧事,大人明鉴,奴才绝不敢说谎。”那人一副想跪下答话,却又无法下跪的表情,只好尽力把头放低。
湛擘麟观他神色,不似作伪,便道:“既然你是无意间看到我的,那么我也希望你吃碗面之后,便把这里的事和这碗面一样放到肚子里。”
“是。奴才绝不敢多言。”那人神色越发恭谨。
“嗯。”湛擘麟端详他的神色并无说谎痕迹,“你何时启程?”
“回大人,奴才明日启程。”那人明白他话中意思,自是不敢多留,原本想着回来多待几日的打算也随即取消。
厨房里的方睦煮好了面,将烫好的生菜铺在面上,把鳝丝和汤汁淋到面上,再滴上几滴香油。立刻手脚麻利地端面上桌,他们说话声不大,直到走进了,才听到“明日启程”这几个字。
“您的面。”方睦放下面凑了过去,想听他二人说些什么,哪知自己刚过去,湛擘麟却是转身要走了。
方睦不好找客人搭讪,便失望地转身准备回厨房了,那人却是探问道:“老板,不知道能否询问一下?”
“什么?”方睦疑惑地转身。
“请问,墙上那些铆钉空着,是因为还有其他种类的面今天没有吗?”那人好奇地指着墙上那些铆钉。
“是的。还有几种面今天做不了。”方睦温和一笑。
“啊,我还好奇呢,原本听家父提过这里有几种面特别好吃,先母特别喜爱,今天却没见到。”那人表示理解地说道,复又叹了口气,“离开家乡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看来这次是吃不到了,希望下次来能一尝美味啊。”
方睦歉然一笑,“客官说的几种面怕是以后也未必能吃到了。”
那人好奇道:“哦?这是为何?”
方睦解释道:“以前的面都是家父家母做的,现在……嗯,由我来做,所以有些面找不到以前的味道了。”
“啊。怪不得店里的好多面名没有挂出来。”那人了然地点头,继而又道,“那现在店内的面都是你琢磨出来的吗?”
“这倒不是,以前和家父家母学过,只不过在下鲁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