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底的悲怒和仇恨,伴随一点点被毒蛊啃食的痛苦,将他刻骨铭心的深情真爱灼烧成灰烬!
——梁弓宜!墨问秋!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你们妄想!待我伤愈毒清之日,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之时!到时,梁弓宜,梁弓宜……
他一时激怒呕血,又咬牙硬生生咽了回去。
“孽子,还不束手就擒?”
骤然一声低沉的呵斥,从极远的天边传来,宛似真雷在脑海炸开。
墨恒面色剧变,刹那间如遭锤击,体内残余法力本就紊乱,怎能抵挡隔空的咒言?气血一涨,连飞剑都御使不动,翻身就往山间坠落。
来者正是他的父亲,墨云书。
——墨云书竟亲自追来了?他当真听信了墨问闲、墨问秋兄妹的话?哈!
墨恒肺腑痛得像被人剜下来用油炸,坠落时闷吼两声,喷出内脏碎屑,身体砸到山间树上,又砰然摔落到厚厚的雪地之中,努力再三都没能爬起来。鲜血和积雪红白交加地染脏了他的浅蓝衣袍。
后方急赶的四蛟华盖宝车终于追到,墨问秋垂眸扫了地面一眼,不屑地娇声轻笑,又远远福了一福:“女儿给爹爹请安。弟弟已经服罪,待女儿将他捉拿到爹爹面前。”
“哼,你还叫他弟弟?他可没认你这个姐姐,我也没有他这邪佞魔性的儿子!就地正法了罢!”
远处声音传来,威严如旧,生硬无情。
“就地正法?呵!好一幕,刚正不阿,父慈女孝……”
墨恒心底寒意汹涌,却只嗤然低笑。他浑身剧痛,头脑已经发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身旁的枯树,抬起俊朗的面庞。浓直的眉头下,黑眸如夜色寒星,深邃得看不出丝毫情绪,黑洞一般直直盯向华盖宝车中的梁弓宜。
梁弓宜俯视着他,淡淡地道:“莫要挣扎了,何苦。”浓冽如酒的男子声调在雪中醉人。
墨恒听他这话,心头陡然涨痛,蓦地厉吼一声:“梁弓宜!”
——你可记得自己苦难之时有多少次是被我所救?你可记得自己在我身下辗转承欢、欲拒还迎的阳刚媚态?你不过是个忘恩负义、卖身求功的小人,有何资格对我如此说话!
但他毕竟被如此“小人”欺骗去最真的情感,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甚至哪怕只在心里想一想,对他而言都如千刀万剐般耻辱!
“哼,弓宜,你也有兴致和他啰嗦!”
墨问秋娇嗔,斜睨地面的墨恒一眼,玉手轻轻一拍,天地元气将风雪凝聚成丈余大的掌印,向墨恒狠狠击来。击到半空,掌印周边已经带起剧烈的罡风。
墨恒背靠枯树,心情激烈,面上却归无表情:“贱婢,你也配杀我?”拂袖将最后两颗“莲咒霹雳子”甩出,法力催使,“噼啪”“砰砰”爆开,将击来的掌印炸灭在半空。
“……我墨恒要死,墨云书都不配动手,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昂然立于树下,挺拔不动,却面如金纸,唯独眼眸灿若星辰,宛若回光返照,唬得墨问秋一惊。
墨恒却知道自己此刻徒有其表,刚才甩出莲咒霹雳子,用尽了他未被墨云书震散的最后一缕法力,墨问秋只需再随手一招,就能肆意地夺取他的性命。况且,墨云书来了,以墨云书言出咒随的修为,一声一语都带有磅礴威能,刚才就已震散他的生机,他又如何能逃?
“小野种你还敢猖狂……”
墨问秋气得又要施展毒蛊。
梁弓宜轻轻抱住她:“再一掌杀了他就是,何必耗费蛊虫与他置气?墨前辈还在等我们复命。”
梁弓宜孔武有力、形貌伟岸,如山如冰的刚硬中又带上隐约的柔情,最是让人心动。墨问秋至今不知他曾对墨恒雌伏,只把他当做除了父亲之外谁都不能比拟的魁伟男子,便即娇哼一声,伏在他怀中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