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上浅浅的水洼里,倒映着一大一小的影子。何澜生窝在何无漪的怀里,任凭何无漪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指腹轻轻的揉着被何澜生咬出来的红痕,何无漪心疼的说:“娘下次不丢下澜儿了,澜儿别生气,娘错了。”
何澜生撇开脸摇头,涌动的情绪渐渐的平复,却只能闷在胸口什么都说不得。
“澜儿?”何无漪亲了亲她,“乖呢,娘在这的。”
何澜生缩了缩身体:“脏。”
“娘不嫌弃澜儿,再脏也是我的澜儿。”何无漪对上何澜生的目光,眼里溢满了温柔和宠溺。何澜生想躲开,偏生移不开眼去,只得陷入在那眸子里,把满心复杂的情绪都抛到了脑后。
“嗯,娘很好看对么?”何无漪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笑嘻嘻的说道,“澜儿傻傻的。”
何澜生猛然回神慌忙的掩下眸子,脑袋往何无漪的脖子凑过去深深的把脸埋起来,再也不动了。
“好啦,好啦,娘不说了。”何无漪拍着她的背,动了动手把她抱的更紧了些,白色的衣袖沾着何澜生身上的泥巴也不管。曲曲折折的泥路上偶尔蹦出一两只青蛙,从何无漪的脚背上跳过去,落入旁边的水洼中,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搅乱了两人的倒影。
何无漪回了老人家,替三郎查看了下伤势确定无碍后,给两人换了身干净衣服便收拾东西打算动身。老人家忙拉住何无漪:“何大夫,你就听老身的劝,还是等等走,没这么快放晴一会路上还得遇着雨。”
“老人家,我暂时不走。孙家的老人病重,我来去不方便。”何无漪抱着何澜生解释,何澜生蔫蔫任她抱着,眼睛飘到屋外已经见小云在门口候着了。
“那也不行啊,林子里湿气重,孩子怎么使得。”老人家担心不已,“再说林子里什么都有,万一”
“老人家莫担心,我会好好照看澜儿的。”何无漪耐心的解释,老人家一句没听进去,只得焦急道:“唉,何大夫这可千万使不得。”
“娘,何大夫也是担心孙伯。”在旁杵着的三郎劝了句,“孙伯家屋子结实,没事的。”
老人家迟疑了下,打定主意般对三郎道:“你去拿那块皮来,咱不能就让何大夫这么去了。”
三郎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刻应了,跑进里屋拿出快乳白色的皮毛来。老人家笑着摸了摸何澜生的脑袋,把皮毛搭在她身上,“这样才暖和。”何澜生抬头望了眼何无漪,见她不反对便收下了,“谢谢,奶奶。”
“诶,真乖。以后得好好待你娘,一个人照顾你可不容易。”老人家颇为感慨的说,三郎也憨憨的点头。何澜生低着头犹如捣蒜般点头,双手抓着何无漪的衣襟,把平整的衣服扭成了麻花。
“老人家,这是些伤药,您留着。”何无漪拿出一包东西给老人家,老人家推辞了一二后喜不自胜的收了。三郎作为猎人,平日里大伤小伤总会受点,何无漪的伤药药效很好能给她家几瓶却是比送银子还管用,她又是一番道谢,一路把何无漪母子俩送到了大路上才被何无漪劝了回去。
何无漪并没有走村里的路,反而绕了个大圈从另一面进了山前的林子,想来是村里的桥断了马车过不去。小云走的很慢,何澜生坐在何无漪的怀里抱着那块很软的皮毛,无所事事的翻看着。
“澜儿看懂了什么?”何无漪的摸着毛绒绒的皮毛问何澜生,何澜生摇头。好歹她是半个动物保护者,皮草一类也说不上喜欢。
“上好的貂皮。”
“那……很贵?”何无漪不像贪财的人,老人家过的不算好,何澜生想着她给了一包东西,恐怕里面不单单是药了。
“嗯……?”何无漪想了想,摇头说,“娘不清楚。”
何澜生顿时想晕倒,对何无漪的不靠谱又刷新了一层,想着药谷的财政大权都不在她这谷主身上,何澜生只好努力说服自己,何无漪就是个大夫,而且是很多时候不担心诊金问题的大夫。天,哪天身上的钱用完了会不会饿死在路上?
何无漪一点都不知道何澜生脑子里想了那么多,拿着貂皮高兴的问:“澜儿可喜欢?”
“嗯。”何澜生点头,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把何无漪身上的钱弄给自己保管,省得还没见到长安城的影子她俩被饿死在半道,这不是说着玩的,依何无漪的性子说不定还真做得到。
“嘿嘿,娘就知道。”何无漪搂了她,松了缰绳放任小云自己慢慢走,就用貂皮把何澜生围了个紧实,乳白色的一团抱在怀里舒服极了,何无漪眯着眼睛蹭了蹭,嘴角翘的老高。
何澜生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戳了戳何无漪的脸颊。何无漪越来越清瘦了,何澜生摸着她没二两肉的脸颊,叹了口气。
无漪,无漪……何澜生在心里念道,小脸的眉头缠成了死结。到此为止,回去的路能有几分把握,她到现在还算不算严颜呢?何无漪那份厚重的感情,她又该怎么还?
“澜儿?”用指腹擦着她的眼角,“怎么哭了?”
何澜生摇头,只是唤她:“无漪。”她如何能用严颜的身份享受着何无漪的疼爱,欺瞒着她。错了错了,她一个现代人为何成了小孩子出生,真正的何澜生在哪里?
“嗯,娘在呢,不哭。”何无漪疑惑的问道,“告诉娘,怎么了?是不是貂皮不舒服?”
何澜生哽咽的开口:“无漪,无漪,我……我不是”可话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