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止住了笑,挑起的嘴角,仍然显示了今天不同寻常的好心情。“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就应该明白,能请得起‘刀火’的人,非富即贵。我们对于雇主的隐私,一向很重视,所以才会有好名声。”
冷哼,隐在黑色面罩后面的是一张满是鄙夷蔑视的脸,声音亦如此。“好名声?‘刀火’名震四方的好名声,难道就是射伤一个小姑娘吗?你们这种好名声,真是闻所未闻。”
轻咳一声,巴舍不耐烦地看向夏尔玛,小声道:“别和她废话了,她是一个人来的,我们抢了人就走。”干嘛和一个单枪匹马前来的女人说一堆没用的话,直接抢人走不就行了,夏尔玛就是玩心重,更加没救的自大。
睨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笑起,微风打着圈从身侧飞过,掠起红色的长发一阵飞舞,抬手将那些不安份的发丝压住,在头顶目光的直射下,微微眯眼。
“把她放到那块石头旁,你退到那堆木桩边。” 简洁明了的话,十足的命令口吻。
眉间一紧,坐于马上的黑色身影纹丝未动。
“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下去,但是恕我直言,这位小公主恐怕没时间继续等下去了。”提醒,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列摩门纳凝着寒光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
沉默,这是一种胶着僵持的状态……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浓烈的火药味盘旋纠缠着无忧无虑的夏日微风,只要一星半点的火光,仿佛就能将整个涨满愤怒的空间刹那点燃。
半晌,卡丽熙忽尔极轻地动了一下,打乱了列摩门纳僵持不松的神经。敛眼,看着半片阳光笼罩的苍白面孔,一层显而易见的死亡,正在自己犹豫不决的空隙汹涌着直扑虚弱的卡丽熙而来,迅猛的速度已经可以用肉眼分辨出来。
闭上眼,片刻,在睁开时,茶色的浅光已然干净清秀的不留丝毫的犹豫,只是眼底那片青色的火焰仍然微弱地挣扎着。
抱着卡丽熙下马,朝着夏尔玛指定的地方走去,踩在脚下的砾石发出轻微的碎响,热风盘旋在脚边拉扯着黑色的袍角,有丝牵扯阻挠的意味。
夏尔玛牵了牵嘴角,望着列摩门纳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将卡丽熙平放在地上,为她拉紧松开的斗篷,将丝缕滑落发丝掖进风帽里……看不见列摩门纳的表情,却可以从她谨慎认真的动作里,看出她的温柔和……不舍。
不舍?为什么她会舍不得这位叙利亚小公主,难道这个蒙面女子不是因为任务才劫持卡丽熙的吗?
疑惑,盘踞心底,挥之不去。
片刻之后,一切打理妥当,列摩门纳却并未站起身,而是俯下身,靠在卡丽熙的耳畔轻声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夏尔玛甚至都不能肯定她在说话,那幅面罩遮下了大半张脸,压根看不见她的嘴。
“卡丽熙,你听好了,我要你记住两件事。”那双色如海蓝的双眼紧紧的闭着,没有睁开的迹象,陷入昏迷的卡丽熙静静地躺在微风中,宛若一朵正在凋零的花,却仍然美得令人心痛。
☆、第 十五 章(下)
列摩门纳顿了顿,随着眸光一紧,声音亦深沉的可怕。“第一件事,我并不叫门纳,我的真名叫做列摩门纳,你要记住了。第二件事,以我的名字起誓,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风声,四下骤起,沙扬尘飞随着热浪涨满天空,折断了阳光的执着,迷蒙了原本清朗的视线。
站起身,缓缓地抬起眼,隔着漫天的灰色烟尘看向夏尔玛的方向,一步一步倒退,悠扬翻飞的黑色袍角抖散了混乱的阴影,莫测,急迫。
巴舍一挥手,身旁高大的属下正要翻身下马,抬腿的瞬间,蓦然被一个声音呵停。
“我去。”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夏尔玛已经利落的从马背滑下,大步朝卡丽熙走去。
来到仍然昏睡不醒的卡丽熙身旁,蹲下身,伸手搭上她的额头,瞬间被烫了一下……体温竟然这么高,些许始料不及,些许不合时宜的自责。
伸手抱起躺在地上的卡丽熙,不禁讶然,怀里单薄娇小的身躯,不仅仅是虚弱不堪,更是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叙利亚王宫都用什么喂养公主的,难道是空气吗?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能轻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简直……
“尽快给她吃解药。”冷不丁一个冰冷的声音插进思绪,打断了夏尔玛的暗自嘀咕。
站起身,望向十几米开外的那袭黑袍,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阳光如此明媚,却还是照不亮那个人周遭盘旋不散的至寒阴霾。挑眉,随性自然的笑起。“放心,我和你一样,想让她活下去。”
转身,不理会因为自己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令身后那袭阴郁黑袍的人影,转瞬之间,迸射出形似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气,无声地咆哮在夏尔玛不紧不慢的脚步边……
一片斗篷里滑出卡丽熙的手,无力垂下的指尖在阳光底下隐隐发亮,宛若一束阳光穿透了凝望的茶色眸子。猝不及防,刺伤了列摩门纳藏在面罩后的紧迫呼吸,钝钝的痛从左手掌心的硬甲之下传来,波诡云谲的奇异感觉……似乎是一根尖刺毫无阻碍的扎进肉里,眨眼之间的速度。
直到他们带着卡丽熙扬鞭而去,木桩旁的身影仍然安静地站在千丝万缕的明媚阳光里,说不清那是一种属于明亮的落寞,还是应该归咎为一种暗淡的狠冽。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