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呆呆的样子,还不停地往床边蹭,大夫人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嗯,这就是了,那日你顶撞了老爷,他到现在可还是气着的,不过有升儿劝说着,不下半日也就眉开眼笑了。说起来,升儿当日掉进池子,你瞧见他手里有什么东西没?”
盛烟心下一惊,踌躇着一阵说:“没,没呀……二哥哥是在水里丢了东西么?”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块拿着把玩的玉环。”见他的神色并无多少变化,大夫人当即放宽了心,再没有问话,头也不回地带着严妈妈就走了。
想必,是再也不愿多停留一刻了。
盛烟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庆幸那本《普泽香谱》被他刚才找着时机塞进了被子里。可她方才为什么要那样问呢?
满腹心事地坐下来,他的视线黏在了墙角一盆凋零的兰花上,一直看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移开过。
盛烟这半个月过的都很清静,大夫人和二哥哥似乎在同时对他失去了兴趣,没再出现过了。
不过,当小夕在傍晚夕阳渲染白云那会儿到来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脑袋又不得闲了。他才八岁啊,就不能让他好好看会儿书,背几段香谱方子么?
小夕微笑着对他福了福,话不多说,牵着他去了朱栾院。
盛烟再次来到了那个三哥哥和秦妈妈死掉的这个院子,他有些不太明白,二姨娘既然伤心为何还要住在这个可以这个充满了恐怖回忆的地方?或许,是大人的想法都和小孩子不同,越是伤心就越要住在伤心地来缅怀?
这一回,二姨娘没背着身子躺着了,而是直接招呼他坐在了卧榻上,脸上带着意味不清的笑,先几句话问候了他的腿伤,却故意忽视了他瘸腿的现实,对他说:“既然伤好利索了,怎么不去上家学了?”
提到这个,盛烟脸色变得乌云密布的,眼前浮现出那日刚出院子就被四哥哥拿着石子打中腿,自己跌倒又被五哥哥的弹弓在脑门上弹出一个大包的情形。
他眼神不禁抖了抖,才答道:“二姨娘,盛烟想去的……可是,我不讨哥哥们喜欢,我怕会……会惹他们生气。”
“噢,那你就不去了?”二姨娘凉声细语地笑。
盛烟心说我是想等腿不瘸了再去呀,那时好歹能跑快些,可是他不想说这么没出息的话,就扬起小脸道:“我,我过两日就去!”
“你的功课已经落下不少了吧。”看了他一眼,二姨娘淡淡地说。
“是,是的。”反正都落下了许多,盛烟在心里叹气,是怎么也追不上四哥哥簍-u,n甯绺绲模甚至连六哥哥也赶不上了?/p>
二姨娘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只是嘴角默然勾起地瞧着他,也不说话。
盛烟觉着两鬓有了凉意,赶紧低下头保证道:“我,我明日就去!”
“嗯……真乖。”挑起指尖在他脸颊边划过,二姨娘仿若透过盛烟看见了,十年前从从江南水乡嫁过来的四姨娘,当时她也算风光过一阵,得了大老爷半年之久的眷宠,可惜……自从她把自己的贴身侍婢送进了书房,这四姨娘的风光也就算到了头。
二姨娘清冷的脸上显露出芙蓉色,又瞥了呆愣住的盛烟两眼,说:“小十啊,还记得上次你在这儿说的话么?”
上次说的,是指的自己愿意代替三哥哥侍奉二姨娘的话吗?盛烟费劲脑子想,终于是想起来,侧过稚气未脱地脸蛋答:“盛烟记得。”
“那好,我看你也乖巧,我没了你三哥哥,你没了你四姨娘,我们娘俩说不定还真能凑在一块,相依相偎地勉强过下去。”二姨娘这番话说的很是随意,但话语里又透着几分几两的慨然与向往,盛烟乍一听还觉出了一丝感动。
可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想要自己做儿子,他上次就是因为相信了二哥哥才吃了亏,不过如果二姨娘真能做自己的娘,他以后的新衣服和荤素三餐应该短缺不了吧。
想着红烧肉盛烟嘴里就泛滥出唾沫来,他深吸一口对二姨娘行了跪礼,眼神闪亮地说:“娘亲在上,请受盛烟一拜。”
二姨娘淡然地应了一声,却也没有把话说实,是不是要他过继到自己名下。
盛烟就跪着慢慢等,可二姨娘就跟突然入定了似的不言语了,他等着心焦,后来小夕过来拉起他,指了指空空的卧榻,倒是乐了:“主子早走了,去花园溜达去了,十少爷别怪我多嘴,如果您把刚才的话当了真,从现在起就好好听主子的话……”
所以自己明日一定要去上家学咯?
盛烟心里有了点小小的刺痛。
一夜辗转地没有睡好,翌日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去小厨房烧开水,用奶娘曾经教过的方法,把滚烫的热水倒进茶壶,用茶壶的底熨了熨那件天蚕丝。
看着身上稍微平整一些的长衫,盛烟嘴角才有了一抹灿烂地笑,抱着书本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沿途有几个丫鬟婆子指指点点从他身边走过,盛烟就当没看见,径直往前走,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眼看着琼学馆就在眼前了,盛烟忽然后脑一阵钝痛。
他抬起手摸了摸后脑,虽然没有摸到一个大包,却是摸着了血,丝丝缕缕的带着有些熟悉的血腥气。
转过身看见了四哥哥簍-u,n甯绺纾盛烟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怎么的,今天他们两个手上都是拿的弹弓,用圆鼓鼓的石头子做弹丸,正蹦跳着往树上打鸟,扑腾的比厨房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