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祁就这样拉着薛绍白的手一直朝着神庙的深处走去,他的手握得很紧,那种力度是薛绍白以前从未感受过得。透着那掌心的力度,他恍惚感觉到了那是沈子祁对他的在乎。
他看到一贯温和的沈子祁眼中透着一种决然的,叛逆的,豁出去的狠劲。
做到这一步,其实很难吧。
那些长老们看着自己的眼神犹在眼前,他明白烈刃的态度并不是个例,沈子祁才是他们之中的意外。
他们厌恶他,但是又不得不屈从于他的力量。所以他才能那么骄傲地对他们说,这是我的人,你们无权阻拦。
“其实你不必介意长老们的态度,和魔族订立魂契是自古已有的传统,这千年来,我们与魔族也都和平相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们才会对你格外有敌意。”
沈子祁说话间已经牵着薛绍白的手走到了易鸠沉睡的地方。那是神庙深处最后一栋独立的庙宇,那是供奉着凤凰火的祭坛。当年他在这里亲手挖出自己的真元放在了祭坛上,只有他知道剜心之痛究竟有多痛。
在遇到薛绍白之前,易鸠曾是他的全部,他的老师,他的挚友,他的父亲。所以为了救他,他几乎已经奉上了自己的一切。但是易鸠虽然保住了命,却依旧一睡不醒,而如今烈刃告诉他,易鸠快要死了。
怎么会呢,这凤凰火明明还燃烧着。
紧闭的大门被慢慢推开,门缝中的光争相涌了出来,澎湃而来的热浪让薛绍白有种会被融化的错觉。等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那庙宇中的光线后才慢慢看清里面的情况。
这间宏伟的庙宇之中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神像,神像前有一个祭坛,沈子祁的老师就长眠在那祭坛之上,在他的周身有九簇火焰浮动着,火焰燃烧的形状正如凤凰展翼一般。
“老师,我回来了。”
他们师生二人之间的过往薛绍白无从知晓,他现在不知有多渴望能够变得像沈子祁说的那样强大,那么刺客他就能够知道沈子祁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祭坛上的男人睡得是那样安逸,仿佛尘世的喧扰都已经被隔绝在身外,倘若不是因为他的身形单薄得近乎透明,薛绍白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他对这个男人的记忆很模糊,只是隐约觉得眼熟,他的身材曾经很魁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再高壮一些,他的五官也并不像先前见到的那些凤族人那样秀美纤细,而是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独特的浑厚沉淀的气质。
“老师,一切如您所言,我将我的魂契人带回来了。您是对的,没有人可以在这个世上孑然一身地活着,谢谢您将他带给了我。”
沈子祁走到祭坛前,小心翼翼握住易鸠那冰冷苍白的手,他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而这个吻无关于风月,却让薛绍白感受到了无边的悲伤。
一个让沈子祁不惜耗损真元来保护的人,如今就要在他眼前消逝了。就算他拥有着凤凰之火的神力,却依旧无法从死亡之神的手里将他抢夺过来。
沈子祁将额头靠在易鸠的掌心之中,他一直记得易鸠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但如今却冷得让他心悸。其实他一直明白往昔不可追,易鸠的真元早已散了,如今只是徒留一具躯体罢了。
我现在才明白,多年前您就已经做好了离开我的准备,所以您将绍白带到了我的面前,是这样吗老师?
“你之前说他是被自己的魂契人反噬,那么我也会反噬你?”
易鸠的惨状就在眼前,这让薛绍白不禁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他想起先前沈子祁也提到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才让这些凤族人对魔族如此憎恶,那么这件事……会不会指的就是魂契反噬的事?
沈子祁听到这话忽然就沉默下来,而他的沉默显然已经回答了薛绍白的疑惑。的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股莫名强大的邪力在不周山下蠢蠢欲动,从第一个魂契主被反噬开始,族中接二连三出现了相似的情况。那些被反噬的魂契主要么彻底坠入魔道,要么会为了尊严而选择死亡。
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激起了凤族对魔族的恐慌和敌意。所以这近十年几乎再没有人愿意订下魂契,甚至有的魂契主为了自保虐杀自己的契约对象。
在凤族人古老的传统中,魂契双方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伴侣,而事实上到了今天,对于风族人而言那只是一个他们并不想背负的负担。他们恨不得魔族人永远都活在深不见底的不周山下,永远不见天日。
而那些魔族,他们的**被压抑了千万年,终于还是到了爆发的零界点。所有和平与繁华都不过是浮在暗流之上的假象,总有一日这个假象会被打破,等待他们的会是一场无法估量的血雨腥风。
“难道没有办法阻止这种反噬?”
方法当然是有的,那就是在刚开始反噬的时候,由魂契主亲手杀死契约的另一方。但是这个方法沈子祁如何说得出口?他看着薛绍白那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面孔,故作轻松道:“你不要想那么多,被反噬也只是个例,我们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他此刻说得越是坚定,恰恰就越说明了他的不确定。薛绍白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做了结论,但为了不让沈子祁为难,他还是装作接受了这个解释。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神庙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沈子祁和薛绍白一起循声望去,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后,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