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我没意见。”包馨儿意外地开口,伸手扯了扯齐阎的衣袖,眼神悲痛而内疚,“我不想瞒你,卫钦曾让医生帮我做过检查,说我流产后没有调理好身体,受孕的几率很小。”
语毕,包馨儿松开手,缓缓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裁决,错在她吗?齐阎看着她,鹰眉蹙得紧紧,抬起手欲轻抚她的脑袋,却顿在半空,紧紧攥成拳,不难见他神情中的痛苦与悲怜。
齐谭看着他们轻轻摇了下头,在仲佚的搀扶下上楼,上楼梯没几步,突然出声,“齐阎,你跟我来书房。”
“嗯。”齐阎应了一声。
刚转过身,包馨儿拉住了他。
齐阎回眸,她冲他浅浅一笑,指了指齐谭面前的那碗粥,他会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端起粥随齐谭上楼,那瓶药,留在了桌子上。
餐桌上,食物渐渐凉了,包馨儿面前的那盆骨头汤喝着倒是正好。
杜鹃坐在包馨儿斜对面,看了看偌大的客厅,五六个女仆侍候着,就是再来十个,也不会显得拥挤,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却被龙景庄园这处世外桃源深深吸引,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要下雨的样子,放眼一片碧绿色延伸到天际,仿佛与世隔绝……
对面落下一声叹息,包馨儿抬眸看她,淡淡地问了句,“你从哪儿来的?”
许是没想到包馨儿会跟自己说话,杜鹃眼底闪过一抹慌促,迎视包馨儿的目光尽量显得从容,“中国哈尔滨。”
“我前不久刚从美丽的冰城回来这里。”包馨儿用了“回来”二字,只有家,才用于回。
“你也是哈尔滨人?”杜鹃惊讶,神情明显激动。
包馨儿摇了摇头,“不是。”
杜鹃略显失落,沉吟片刻,“我想家了。”
“你的家人不在旧金山吗?”包馨儿很好奇,齐谭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抱曾孙随随便便让一个外人住进龙景庄园。
包易莹住进龙景庄园,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是不知道。
“不在。他们都在哈尔滨,只有我一个人来这里。”杜鹃紧握着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包馨儿故意沉默几秒,等着她主动开口,可等了好一会儿,杜鹃也没吭声。
“你怎么会背井乡地来这儿做代孕呢?”包馨儿知道,有一些机构是专门给有钱人提供代孕服务,不只是借肚子生孩子那么简单,有的女人与雇主签订合同,将**也出卖,直至怀孕,说白了跟***无异!
“我……我……需要钱。”杜鹃支吾其词。
包馨儿却听得明白,微微蹙眉,“阎尚清不是你的远房亲戚吗?”
“我父亲是个商人,公司破产,又惹了官司,还欠了高利贷,阎叔叔已经施以援手了,可是远远不够。”杜鹃似乎很难过,抬手拭了一下泛红的眼角。
“你父亲欠了高利贷多少钱?至于你这样?”包馨儿嗓音调高了些,不太相信她的鬼话。
杜鹃望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嗓音更低了,“是齐泰会。”
包馨儿先是不解,而后想了想,便也想通了,齐阎在哈尔滨的时候,暗中保护他的不光有齐阔的手下,还有一些当地口音的人,早就听说齐泰会在中国也有势力,看来所言非虚。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被迫的?”包馨儿说这话时,神情格外严肃。
杜鹃没有马上回答,一脸的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点了点头,“齐老爷说只要我能替齐阎先生生下一儿半女,父亲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他亲口对你说的?”无论如何,包馨儿也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齐谭的口。
果然事有蹊跷——
“玉川哥说的。”
“阎玉川?”包馨儿无法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杜鹃使劲地点了点头,前所未有的震惊从心底深处腾起!
阎玉川你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强烈的、糟糕的预感,随着过往的事件在脑海里冲击着,好像有什么可怕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包馨儿再也坐不住,放下匙子的同时,随手拿过桌上的药瓶,撑着双臂十分费力地站起,一旁的女仆见状,赶忙上前,“太太您……”
“扶我坐进轮椅。”这一刻包馨儿恨死了自己这双不争气的腿,明明有感觉了,为什么就是使不上力气,不能走路呢?
“哎,你去哪儿?”杜鹃见包馨儿要走,急忙起身,想追上前,却又杵在原地不敢抬脚步。
包馨儿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没理他,按开电门,眨眼的功夫,离开了东楼。
杜鹃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只是她按在餐桌上的手,却隐隐用着力,几道青筋微微暴起……
西楼卧室,微风卷进潮湿的空气与泥土气息,有些凉。
包馨儿靠在床头,右手边,手机屏幕暗了下来,“阎总”两个字随之沉寂。
风拂动她一头齐肩发,略显凌乱,脖颈处,粉红色的疤痕若隐若现。
卧室的门,错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齐阎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透过这道缝隙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她的神情复杂、忧伤、沉痛,还透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懊恼。
他不知她在电话里跟阎玉川说了些什么,当他站在门外悄悄推开门时,听到只有寥寥几字,“阎总,千万不要是你。”
包馨儿算不得多么高傲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很少用这种低声下气的口吻说话。很想冲回东楼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