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一下子梦幻起来,换上一支抒情歌曲,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是什么。
偏偏这时手机响了,正当叶季安已经滑下去,仰面躺倒在地毯上,正当梁逍压在他身上继续亲吻,手指在裤腰上摩挲。
“先接吧。”铃声不停,梁逍坐起来,抹唇看着他。
叶季安撑起身子,从茶几上抓来手机,颇有些不耐烦。叶之鸿,又是叶之鸿。
“喂?”他胡乱揉揉半干的头发,没什么好气。
对方似乎话很密,叶季安不怎么得空开口,很快他就整张脸冷下来,方才水汽氤氲的情红也跟着散了,“什么叫我干什么,她是我侄女我不该发压岁钱?”
又抿嘴听了一会儿,他又道:“我知道你养得起,但至少,我管他们叫爸妈,我也有赡养的义务吧,”顿了顿,他按住鼻梁,又去按内眼角的腺体,“我不想每年因为这种事和你吵。钱我是打进妈妈卡里的,你就让她自己管,被骗光了也没事,她开心就好。”
“行了你回去吧,多陪陪他们。”这是最后一句。
挂掉电话之后,叶季安半天没吭声。
“还继续吗?”他似乎费了不少力气,才这样问出来。
梁逍摇了摇头,用心把他看着,眼里没什么波动,“前辈愿意和我说吗?这些事情。”
叶季安垂眼笑了,“你愿意听吗?”
梁逍认真道:“我一直想听。”
叶季安又沉默了一会儿,把抓乱的头发捋清爽,这才开口,语气平静得就像每天九点半的晨会,嗓子却沙哑,“是这样的,他们其实不是我亲生父母,我弟弟是亲生的,三岁我被领养过去吧,七岁多,弟弟出生了。”
梁逍点了点头,安静地给他递了杯红茶。
叶季安珍惜这份安静,他不需要梁逍说些什么,更不需要他表露任何惊讶抑或同情,而梁逍恰恰懂他的想法。喝下半杯,他又说道:“我之前就在那个孤儿院,就是上午去的那个,从一开始就在,找亲生父母什么的也没戏,我也不想找,”他又开始按内眼角,“谁都有叛逆期吧,我觉得有了亲生小孩之后,他们就对我不好,也想过离家出走,真做成了发现毫无意义,人家根本不着急找我,我就自己回去了,自讨没趣吧。从此好好学习,就想考到别的地方上最好的大学,然后在外面工作定居再也不回去,我现在也做成了。”他又笑了,“励志故事。”
梁逍抬起双手,捋他的眉毛,“我知道前辈很厉害。一直这样想。”
叶季安眉头舒展了,睫毛却垂下去,“现在想想,就觉得挺没劲的。我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呢?人家好歹也没少我吃少我喝,把我养大了,现在这个样子,回去都觉得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就想着尽尽孝道吧,至少像小时候他们对我那样,用钱不能亏了他们呀。然后我弟弟每年都跟我急,跟我说不要打钱回去了。”
梁逍忍不住问:“为什么?”
叶季安认真想了想,“他从小比我聪明,竞赛经常各种拿奖,我一直挺骄傲的。现在工资也不少,他觉得自己完全养得起那一家子,也不想认我当哥。他就觉得我打钱是可怜他们,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判他们。”
梁逍微微怔住。
叶季安又笑了,“我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是觉得……”
他说不下去了。
梁逍把叶季安的手托在自己掌心,默默地等着他。
叶季安哽了一下,终于开口:“我只是觉得,如果连这一点点联系也没有了,如果这一点努力,我也不去做了,他们更不会去做些什么,估计都不会主动联系我了,就好像我们根本不是一家人一样。”
梁逍轻声问:“前辈现在觉得他们是家人吗?”
叶季安盯着地面点头,“还是。”
梁逍又问:“那你觉得他们爱你吗?”
叶季安愣愣地把眼抬起来,“这种问题,没意义吧。”
“有意义,”梁逍坚持道,“家人是会互相爱的。”
“别这么说。”叶季安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起来,托起来轻轻的,好像吊着力气,不敢把重量全放上去。
“我明白,前辈是想通过努力和付出,让他们记挂你,爱你,但这样得到的都是假的,”梁逍握上叶季安的手腕,又滑上小臂、大臂,最终搭在肩膀上,“十几年了,前辈只是拒绝去弄懂这个道理。可是你本身就是值得爱的,你不需要去放低自己,去求别人。”
叶季安就僵坐在那儿,收着下巴,呼吸起起伏伏。
有那么几个刹那,他的面无表情好比嚎啕大哭。
“别人爱你,那是别人的事,不需要你去努力,去帮他一把,”梁逍又慢慢地,有条不紊地说道,拢上叶季安的后脑勺,把人好好搂在身前,“就像我希望前辈爱我,也是因为爱我这个人,东西都扔了衣服都脱了,我站在亚当夏娃之前的地球,我还要这样你仍然爱我,而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努力。”
“我……”
梁逍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