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岸上一阵惊呼;还有的被有心人拾起,被周围人撺掇怂恿得面红耳赤,犹豫半晌才去求证。河中央笙箫齐奏,引来叫好声不断。又有童子童女在岸边拍手唱到:“河灯亮,河灯明,牛郎织女喜盈盈。河灯一放三千里,从此岁月顺且宁。”
柳如卿幼时虽随父母四处游历,但这般盛景也少见。谢婉在世时常教导她处事不惊,要有大家风范。可她到底年轻,言语中免不了惊叹。
林燕飞回头望飞天阁方向人满为患,招呼她往回走,遗憾说道:“今年飞天阁是上不去了,只能明年赶早。”
柳如卿笑道:“早听人说上京富丽繁华天下无,今日一见,方晓不虚。”
林燕飞脸上有了光彩:“嘿嘿,等上元节,比这还热闹呢。那些好风雅的贵族公子哥,还会自己制灯笼,猜灯谜打擂台,赋诗作曲。连送出的彩头,个个都是精巧之物,引来围观的人连声叫好。”她愈说愈兴奋,雕车宝马鱼龙舞,仿佛那番盛景就在眼前。
“要说热闹,还是上元节好玩。”春风堂顶楼,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俯视窗外,回头对着众人抱怨道,“今日只有些河灯焰火,偏偏人还多得很。”
又闻得一人轻笑:“要比玩,只怕上京没人能比得上十三弟你呀。”
“平王爷所说即是,相信十三殿下今夜不只安排了这几盘鸭子吧。”他语带嫌弃,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少年笑骂道:“殷兆柏,真是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他摇晃着走到桌前,自顾倒了杯酒饮尽,叹道:“好酒难得,这酒果然不及御酒。”
另有一人笑道:“十三弟,酒多伤身,小心父皇禁足。”声音清亮,仿佛玉石之音,一袭宝蓝锦袍,手持象牙白玉扇,言谈之间常有笑意留在唇侧,望之可亲。
原来那少年正是嘉平帝的幼子殷元昀,尤其好酒。嘉平帝在皇子酒色方面管束甚严,故而他平日不敢放肆。上月大军得胜还朝,趁着龙心大悦,他愣是一个人解决了数瓶御酒,醉倒在天子驾前。气得嘉平帝将他禁足半月,前两日才刚解了禁。他又喜欢热闹,便趁着七夕聚集了一帮皇亲,寻欢作乐。
听得殷元晔揭他短处,殷元昀面上讪讪,转而道:“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去伊洛河上赏景。”众人早知另有安排,哪会驳了他的意,纷纷点头称是。早在一旁候着的侍从连忙接引,请众位尊客往画舫一行。殷元昀落在背后,偏头见殷元昭自斟自饮,好似方才的热闹与他无关。
殷元昀晓得他行事冷淡,也不介意,笑着邀请道:“肃王兄一起同行?”众皇子中,殷元昭独与他交好,闻言不便拒他美意,只得随着众人一起下楼。
春风堂外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而行,柳如卿和林燕飞亦随着人流赶往倚马桥。两人言笑晏晏,好不悠闲自在。
忽听得后方传来骚乱,两人回头一看,却是五陵年少当街纵马,道中行人被马蹄踢翻在地,慌乱中又连累他人齐齐滚作一团,顿时哀嚎之声四起。左右摊贩也遭了无恙之灾,现场一片狼藉,孩童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霎时间被人群冲散,柳如卿尚来不及寻她,却瞥见青石板道当中,幼童吓得仿佛双脚被定住,呆呆得一动不动。转瞬间当先打马者已近在眼前,眼见得马蹄就要踏上幼童身躯,柳如卿当机立断,冲上去双手搂过幼童就要急奔回转,未料到仍是被骏马尾风扫到,长鞭扬起,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危急之际,柳如卿只觉腰间一紧,疾风吹过耳边,回过神来已在道旁。她正欲道谢,抬头竟是一怔。
这人一袭青衫,不似凯旋时风光,无故显得几分落寞,如同那晚在云安一般。
林燕飞从对面飞奔而来,焦急神色溢于言表,匆匆挤开旁边一人,担心问道:“如卿,你怎么样?”
柳如卿放下怀中幼童,幼童受到惊吓尚未缓过神,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前方突然几声骏马哀鸣,引得众人视线齐齐转了过去。
殷元晔翻身下马,对着滚落在地的人厉声道:“闹市当街纵马,该当何罪!”
谢玉澄方才被人从马上踢下,心中火气按捺不住,本想发作,又听得声音耳熟,彷如珠落玉盘,偏头望过来,心中一惊,立即单膝跪倒:“臣参加魏王殿下。”
同行之人皆已瞧见殷元昀等人,面面相觑:“臣等叩见魏王、平王、十三殿下。”
殷元昀一张俊脸上满是怒容:“今日你们不在城中值守,反而纵马扰民,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明日倒要问个明白,冯远生他怎么管的金吾卫!谢相他是如何教的儿子!”
殷元晔却是眉头一皱,瞥他一眼,思忖他是有意无意。柳如卿闻言也留了心,暗道原来这就是谢家子孙。
听得叱骂,谢玉澄也起了怒气。不过他虽是相府公子、皇后之侄,又怎比得上龙子凤孙。且殷元昀最得陛下宠爱,若真捅到天子面前,怕得不偿失。他只得掩住愤愤不平,悻悻解释道:“臣等今日向冯将军告假一日,和众位兄弟多喝了几杯,还望殿下恕罪。”
殷元昀冷哼一声,紧接着又听到殷元曜低喝道:“还不退下!”他声音不比殷元晔清亮,听着温润有余。一身素色长衫,更显得身姿玉立。然眉间微蹙,语气中自带威严,逼得谢玉澄连连后退。
谢玉澄用余光偷瞥了一眼,却见殷元曜朝他使了眼色。他会过意,急忙召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