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蒙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更显了几分妩媚神秘,她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不给看。”
很明显,她和陌陌上的那个人正聊得火热。
金雨苫的心,就像是九头小牛围成圈在顶她, 难受得要死,每听到薛凝宁娇笑一声,焦栀的脸在脑海里就模糊一分。
她辗转在床上, 用牙齿咬着拇指的指甲,眼皮把眼睛闭得生疼, 耳边是枕头与肌肤摩擦的声音,沙沙沙, 沙沙沙。
每个失眠的夜晚,父亲对母亲的谩骂声就像是咒怨一般不绝于耳,吵得她无法安睡, 她不得不睁开眼,用视觉占据大脑的主导,迫使这邪恶退散。
她望着天花板,灯管两端的灯丝还在苟延残喘,一闪一灭,看得她心烦。
她坐起来,被子自身上滑落,她咬了咬牙,拿起了手机爬下床。
连外套也顾不上披,她走到阳台,把门轻轻地关上,塑钢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耳边一下子静了下来,在没有手里的震动声,只剩下夜蝉鸣叫在寒凉的夜里。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晃来晃去,终于按下了微信里和焦栀视频的按键。
夜里22:30分,她拨通了焦栀的视频通话,焦栀的小牛头像放大在屏幕中间,她紧忙把那一串等待音调到最小。
过了几秒钟,他的视频接通了,屏幕上黑暗一片,紧接着是他拿着手机下床的声音,最终,走廊的昏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的五官在夜里的低像素下被放大到她的眼睛里。
“能听见么?”他似乎是头一次跟人视频,晃了晃手机,眉头紧锁地研究着屏幕。
“能听见,”她小声说:“打扰你睡觉啦。”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刚躺下。”
金雨苫回头看了一眼薛凝宁床铺里的光亮,咬了咬牙,对他说:“你有几个手机?”
“就一个啊。”他完全被她搞懵,看起来睡眼惺忪的模样。
“那好,我现在要你把手机放回床铺上,五分钟之内跑到我的宿舍楼下,不是门口,是我的窗子这一侧。”
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从走廊回到寝室里,把手机放回床铺上。
她听见他的声音自下面传来:“我放好了哦!”
金雨苫还要说话,就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在黑漆漆的屏幕里传来谢不邀的小声呼喊:
“焦栀,你大晚上往哪儿跑啊!”
“这人,精神病……”
金雨苫的心脏怦怦跳,手里仍然保持着和他的视频通话,屏幕影像漆黑,静止不动,她听见对方寝室里安静的呼噜声。
她回过头去,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见薛凝宁的床铺里手机还亮着,一股莫名的激动窜向四肢百骸,这五分钟,她足足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走到床边去,把纱窗推开,手拄在窗户的边沿,一瞬不瞬地望着下面。
一阵夜风清凉地抚上面颊,她打了个寒噤。远处是院辅导办的大钟,钟上的表盘亮着灯,像是守护着孩子们睡着的侍卫。
辅导办与12号楼之间隔着的、由远及近是一片树林、然后是一条柏油马路主干道,主干道的两侧是两条细窄的红砖人行道,人行道的下面是一排花坛,花坛的正上方就是412的窗户。
树林里窸窸窣窣,主干道上和人行道上都空空的,不见一丝人影。
他就是在这样的景象下,跑入她的视线里的。
金雨苫像是在做梦一样,她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了这里,此时刚好五分钟。
她激动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穿了一条浅灰色薄睡裤,上身穿着修身的的纯白色背心,头发和五官都看不清,只看见他站在人行道上,仰望着她,双手举起,也朝她交叉地挥了挥胳膊。
她一下子笑了,眼眶里热热的,湿湿的,她咬着嘴唇,又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把一只手举起来,继续朝她挥了挥。
她把手放下,他也把手放下,仰着头望着她,像个牵线的小木偶。
就是在那一刻喜欢上他的吧……
说不上原因,就是喜欢死了。
“傻不傻呀你……”她在嘴边偷偷骂他。
她低头看看手机,里面依旧隐隐地传来焦栀寝室的呼噜声。
而她再回身打开阳台的门,走进寝室时,薛凝宁仍旧在床上调情。
一阵凉风从阳台灌进来,她冷不防地打了个机灵,心一揪,赶紧跑到窗户边上去,对着床下站着的人小声喊了一句:“快回吧!你穿太少啦!”
她的声音因为万籁俱寂而变得胆怯微小,别说楼下,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金雨苫急了,冲他挥了挥手,他还是一样,也学她的样子挥了挥手。
金雨苫看了一眼安静的寝室,再看一眼没有一丝灯光的宿舍楼,她想对他喊一句,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让他回去,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她现在只担心他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