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领命后,行动迅速,三署各司其职。廷尉使署下的官员与太医在配合验明尸体,司寇手下的书吏在负责记录着。而廷尉使属下的侦办官员也和司寇署的邢狱使在昨晚莲池附近的当班人员中询问着,以图找到目击证人。
“在回来的路上,听闻上巳节疑案是由王少史破解,”王狄对葶苈和皇帝说到,“若少史能一同参与,我想此案必能火速解决。”
“将军抬举了,上巳节的事只是误打误撞,最后竟然是个真凶也找不出的。现下有司寇大人和廷尉使,哪里有下官这个门外汉插手的分。”此人的城府今日已经眼见数次,葶苈并无把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连忙推脱。
“王少史精通药理病症,哪里又能说是门外汉呢?”王狄似乎并不想放过葶苈,葶苈听到这样的话头,心中只是肯定了他一定有所安排,那么这个山芋自己是接不得,只道:“下官只是丞相府的下品官员,而这邢狱的事情向来是有司寇廷尉负责,哪有能力滥竽充数啊,办案的门道手续众多,实在是才疏学浅,怕反而误了办案的时机。”
“是啊,若朕派了葶苈去参与,反而让司寇他们以为是朕责怪他们办事不利。这样就容易惶恐起来,便是什么都做不好了。倘若司寇他们久而不决,以王卿的谋略见识,也是需要一起出力推拖不得的,只是现在还是让分内的人先来。王卿这么着急的就推举葶苈,朕可是要罚你,朕看你是想早早的瞥了干净,一味想躲懒了。说起这解案,王卿当年对霹雳木案的决断推测,朕也是记忆犹新啊。”皇帝笑着打趣到,瞬间也打消了由自己下令让葶苈去参与的可能性。
那也难怪了,原来当年经手这霹雳木大案的是王狄。此等狠辣手段之下,葶苈顿觉余祭酒一家从一开始便死局已定。王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话。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一群人围在莲池旁,竟然是一丝风也透不进来,皇帝的鬓边已经是渗出了几丝汗珠,董贤从自己的袖间拿出一方绸巾,却不想皇帝对着北珠指了指,北珠就直接挽起袖口给皇帝擦拭起来。
“皇后,诸卿,这里日头甚毒,不如随朕到回廊中小憩,等着司寇他们来回禀吧。”
“皇上,臣妾想派人去分发一些药囊给大家,以免有人过了尸气。”傅玲珑一番话言辞恳切。
皇帝上前,几分笑意挂上眉梢,眉峰寒凉如钩:“这里有太医呢,何需皇后亲自过问这样的事,随朕进去。”
说着一群人跟着皇帝进了莲池旁边的回廊,皇后似乎放心不下太医院的手段,不过也只好作罢,眼神久久注视着那莲池旁。一群人到了回廊后,皇帝对杜老宦道:“夷越新进贡了一些黄金脑耳,胶质浓稠,配上这上好的桃胶和冰糖吊成的甜汤放到冰窖里去镇了,去火润肺最是得宜。朕前些日子尝过一些,佐上扬州来的早熟杨梅确实不错。传一些来吧。”
“脑耳?”王狄似乎很有兴趣,“夷越可真是个好地方,总是有些新鲜玩意儿。不知道这次除了脑耳之外还进贡了什么呢?”
“大多都是一些野蕈,”董贤道,“拿来入馔做成菜肴也是又新奇又鲜香,并不是一般的肉食蔬菜能比。就说这脑耳吧,除了润肺以外,女子用来养颜功效却是比燕窝都还好。可惜只在夷越地区才找的到。”
“门郎兄还是那么懂食道,”王狄说着话,“记得昔年在门郎兄家中做客,仅仅一道紫芽虾抱瑶,让在下记忆犹新,这虾的尺寸不能短于两寸才能抱得住这瑶柱,这样的虾东海南海应该是难找,只能在北海去寻吧?只是门郎兄这搜集食材,一年便花费不菲吧。”
面对这样的询问,董贤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说好听了,那是说他会吃,说的不好听,那便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奢侈。董贤一时间垂下眼睛,只是笑着看着回廊里的青石板。
“哎哟,你瞧我们这些带兵的人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门郎兄别往心里去。不过北珠听闻来自北海,或许对北海的虾是不感兴趣,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东海的鱼翅呢?”
北珠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并没有说话,北珠怯怯的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我不太吃鱼的。”
“以后可不能只是就着牛羊肉吃了,咱们大汉好东西多着呢。有空啊,可以跟小贤在食道上多学学。自然能知道大汉的好处,就不会再日日在朕耳边说北海风光了。”皇帝这一番说辞明里暗里是对王狄有忌惮的,可是在葶苈听来不知为何颇有种只闻新人笑的意味,而董贤的嘴角笑意落入葶苈眼中也是颇为尴尬,王狄这跟红顶白投其所好,来的比墙头草还快。
言谈间,杜老宦身后的小内宦手中已经是捧着十来个漆盘上来了,那黑漆的胖子里放着一个金制的小碗,小碗内是胶纸浓稠的脑耳羹,脑耳一应切碎成米粒大的小段,里面还陪着枸杞大枣薏仁米和一些桃胶。色泽金黄,却颇为清润,配着着旁边的一个银盘内放着的略带一点点青意的胭脂红早熟杨梅,让人食指大动。
承到葶苈面前时,葶苈用勺子舀了一口那脑耳羹,送入嘴里,只觉凉意幽幽,沁甜滋润,如清泉浮于肺海,可是葶苈素日吃的不太甜,两勺下去就有些腻了,于是就捡了一颗饱满的杨梅打腻,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吃,竟然整整吃了一盘。
“葶苈啊,”皇帝看着葶苈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盘略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