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到了夏末,初秋的天气终于没了夏日的炎热,府中的树木也渐渐露出了清晰的枝丫脉络。最美的还要数银杏,沿着蜿蜒的小径走,总能看到那似小扇般的叶子随着风晃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欲说还休。偶尔,那银杏叶仿佛带着词句从树梢上落下,飘落在地上,层叠交错在一起,汇成一副动人的黄绿色织锦。
苏盛薇抬头看着这萧瑟的景象,终于明白为何古代的诗人,总是喜欢伤春悲秋。这样的情景,还真叫人不觉怅然失落,难以自持。
恰好有树叶自树下飘下,盛薇只是轻轻伸出手去,便将那把黄色的小扇托在了手心,她长长的眼睫覆下来,犹如蝴蝶的薄翼一般。
小兰跟在她后面,说:“四少奶奶如果真的喜欢,小兰就将这叶子拾起来一些,帮您做成书签吧。”
盛薇点了点头,道:“也好,做成书签总好过化成泥土。”
叶莹正巧走了过来,听到她的话,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哟,四嫂,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在这赏落叶?”
盛薇淡淡一笑:“倒也不是刻意在这里欣赏,只不过是恰巧经过这树下,觉得这落叶美,才不觉停下了步子。”
叶莹“哦”了一声,似是无意地提到:“听说四哥上徐州去了,估计又得好长一阵子才能回来了。”
盛薇并不知道叶智宸上徐州的消息,怔愣了几秒,便又将情绪掩饰了下去:“是啊,他向来忙。”
自从上次闹翻,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他,前几天还听叶锦说,他在南京视察,没想到这么快又上徐州去了。
叶莹笑了笑,拉长了嗓子说道:“男人再忙,身边也需要个女人照顾呀!我就是不明白,四嫂这样才貌双全,四哥竟然搁在一边。这回去徐州,反倒带上那位楚小姐,他这不是舍好求次吗?我可真是为四嫂抱不平!”
说完,叶莹便抱着一种瞧好戏的态度,怎料面前的苏盛薇冷静如常,双眸不兴波澜:“男人本就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你年纪还小,等你结了婚,就会明白了。”
那淡淡的神色,叫叶莹瞬间就傻了眼,好戏没看成,索性就再下点猛料:“我还听说,四哥想要收她做二房,莫非男人真这样朝三暮四?想想还真是可怕!”
这一回,苏盛薇竟像是没听到一般,调转过脸去,对拾好落叶的小兰说:“小兰,好了,有这些就够了,咱们回去吧。”而后又看向叶莹,勾起娇艳的红唇:“五妹,我瞧你格外关心我与你四哥的事,真是感激不尽。不过,父亲与母亲素来不喜欢听到闲言碎语,这样的话我听听也就罢了,要是传到他们耳里,我怕五妹又少不了一通责骂。”
苏盛薇一番话绵里藏针,叶莹面色惨白,想起来那次挨的打,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四嫂莫要吓我,有那个功夫,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四哥整天不着家,已是变了心,你瞧着吧,总有一天你这四少奶奶的地位不保!”
苏盛薇还是那副浅淡的样子,她冷冷一笑:“谢谢五妹提醒,如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待到走出一段距离,小兰恼道:“这五小姐说话真是叫人生气,尖酸刻薄的,我瞧她看整个叶家的人都不顺眼!”
苏盛薇抬眸看向远方,脸上的颜色极淡。小兰觉得她变得越发沉静了,不管遇上什么事,总是这副淡淡的样子,不温也不火,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这无疑叫人更为担心。
此时,叶家的花园子里,潘雨玲房中的丫头茗烟正在绣花,叶绍明忽然出现,直将她吓了一跳。
茗烟原本想走,怎想他挡在面前,并无让开的意思,手还扯住了她手中的绣布,问道:“茗烟,你在绣什么?”
茗烟一心想避开他,便说:“这叫姊妹花,是大少奶奶叫我替她完成最后几针,现在完成得差不多了,如若大少爷没别的事,茗烟先走了!”
只见白色的绣布上,两朵美丽的花并头盛放,一朵是娇艳的朱红色,另一朵则是羞涩的胭红色。茗烟听大少奶奶说,三国时代有大乔小乔一对姐妹,都长得貌美如花,后来大乔嫁给了孙权,小乔嫁给了周瑜,故而得名。
叶绍明却笑了:“这哪里是什么姊妹花?其实这叫爱情花,花根就叫情根,花叶更叫爱叶。绣这副图,叶子是很要紧的,俗话说,牡丹虽好还要绿叶扶持。”一面说一面抓住了她的手:“你不妨就与大少奶奶当一对姊妹花,我做这绿叶陪衬你们,可好?”
茗烟见他讲出这样露骨的话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大少爷,我不敢,您放过我吧!”
恰巧苏盛薇与小兰路过花园子,远远看到回廊旁的花架子处,大哥叶绍明对茗烟纠缠不清。盛薇倒是愣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大哥好色,却从曾想,他居然连府上的丫头都不放过。
小兰见了也不觉瞪大了眼,低声说:“这下糟了,若是让大少奶奶知道,茗烟会被打死的!”
那茗烟本就是大嫂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模样倒也长得挺清秀,不过素来安静本分,对大嫂也衷心。做下人的,本就是命苦,碰上大哥的纠缠,还不能找人做主,瞧她低垂着脑袋,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还真是怪可怜的。
盛薇其实并不想管这闲事,只是远远的,隐约能够瞧见茗烟眼中含着的泪水,在阳光下盈盈一闪,她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步子,朝着那边走去。
她虽然是要为茗烟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