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况且,呃,还有那个不知躲在哪儿的杀人魔————」
「够了!你不能把他也拖下水!」突如其来的一句低吼打断了海建的讲话。
我偏过头,望着刚冲我咆哮的母亲。她此刻,泪水滚落脸颊,痛声抽泣。
「你怎么能这样啊!海建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你的母亲,你想叫我怎么帮
你都无所谓。毕竟如今这样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你不能这么自私,他也有父
亲,更有母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爸他妈怎么接受!你明不明白呀!呜—
—我只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儿子,可你,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真是作孽啊——」
泪流满面的我妈捂住胸口,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极近悲伤,哀忿欲死的她终
于将连日来的郁积已久的怨愁爆发了出来。如此的痛哭,既是为她自己,也是为
我。因为一个母亲,永远承载着儿子双倍,甚至数倍的伤痛。?
我心头霎时便浮起了层层阴霾,额头的经脉也在不停跳动。凝眉抿唇,睨眼
深视着这个在我心目当中曾经视为天下最完美的女性与母亲的人此刻的这番悲凄
的神情。胸口,隐隐作痛。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世界上最让人悲伤的事,不是生与死,也不是我就
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我爱她;而是我明明爱她,却依然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
她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默且充满疯狂的心,对她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沟渠已深,恶果自尝。
但即便如此,那耕植与心,悄然发芽,并且已结果蕾的异念种子仍然不住地
在我灵魂深处提醒着,鞭策着。
「摒弃你的善良吧!没有善恶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第二十一章)
「阿,阿军,你真的,真的杀了人?」
悲痛万分的我妈在宣泄完自己那哀怨交杂的情绪后,终于又心力憔悴地躺在
床上,逐渐沉睡。我受不了房间里那种压抑的氛围,遂出门,下楼来到小区中心
地带的观景凉亭默默地抽烟。很快,海建也赶了过来,并在我身边十分犹豫的问
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我扔掉手里的烟,半眯着眼,瞟了他一下「是的,怎么说?」
或许是我此时的眼神过于凌厉,他见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踟蹰
了好一会儿,才低沉地述说着,声音里,透着股复杂难明的韵味:「我知道,这
一天迟早是会来到的。但我还是要说,对沈阿姨,我丝毫没有抱玩弄她的心思。
她,她跟我在一起时,几乎把我当成了自己孩子一般。嗯,我不太会说话,这你
是清楚的,只是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讲。沈阿姨她不喜欢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如今的你让她觉得困惑,而且忧心。你身为她的儿子,不能这样的!」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冷冷地笑着。那笑声,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你不认为
,这样说有些恬不知耻了吗?」
被我这么一讲,他的脸微微一红,但嘴里,依然执拗:「阿姨前些日子对我
讲过,说你最近这几个月来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了。她算过一笔帐,这三四个月
,你总向她要钱的时间里,光在你的银行卡上就汇了整整四万,还不包括你偶尔
在她面前拿的那些。她嘴上不说你,其实心里一直在担心,怕你不学好。你知不
知道!」
他说到此,感觉有点失态。于是喘了口气,调整了心绪后才接着道:「那天
,她回县城找我。跟我讲了她对你的担心,还把一张存折交给我,让我保管着。
说要是她有什么意外,就把存折给你。我问她有什么事发生,为什么不把存折直
接给你,或者交给你的外婆保管。她都始终不肯跟我讲。其实这些天来我也在担
心她和你,只不过我没什么本事,特地赶过来的话又怕你觉察出我俩的事情。所
以就一直揪着心等着她再次来找我。可今天她和那个女的过来,我一看她的脸色
就知道:还是出事了。」
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一本金色存折,递到我眼前「密码是你身份证号的后六位
。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
见到这个,我并无多少惊讶之情。心里虽微起波澜,但手还是推开了存折,
并且说道:「还给她吧!暂时是不会用上的。」
他拿存折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收回。同时还略带笨拙地颔首低
语,态度极为真挚:「我明白,你一定很恨我。如果你在这里打我一顿的话,我
保证不还手。让你————」
「要揍你的话。」我双手按着太阳穴,撇着嘴角缓缓说道:「我早在发现的
时候就会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