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腿伤不便走路几日来他房中人来人往的人探视,有什么话也不方便说,等到差不多结了痂,才去他爹李惟岳房里将实情告知。
李惟岳先是怒不可遏,把独孤维唯大骂一通,后来便教训李怀佑:“叫你收着点,别太过分,就是不听!你媳妇性子软,可沈家是好惹的?跟你说过多次了,我们李家势单力孤,还要靠着沈家的人脉,你倒好,把人往死里逼!现在只是小辈出面,等到你岳父岳母出面,哪里会是受点皮肉之苦能完事的?独孤家那个小贱人现在还不能动,三年后看她能不能让你重考,等考过了,再对付她不迟!”
李惟岳正是怒火高炽,李怀佑不敢犟嘴,半耷啦着脑袋听训,等气氛有所缓和,方道:“儿子不理解的是,她一个小女子,到底怎么走的太子的路子?太子凭什么听她的?难道是定北伯出面?”
李惟岳沉思片刻,道:“那小贱人长得不错,难不成太子看上她了?”
他自觉了解男人贪恋美色的劣根性,但难免以己及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沉吟半晌,又道:“若真是这样,你今日受的辱便只能自己咽下,不仅不能将她怎么样,还要小心对待。以定北伯的身份地位,将来太子妃的位置还真有可能。嘶这样,你以后好好对沈莹,说不定将来你便是太子的表姐夫了。等太子登基,你的仕途还在话下吗?”
李惟岳越说越兴奋,先前的恼怒一扫而空,仿佛眼前便是金光闪闪的通途,仿佛李家从此壮大,成为上京数一数二的名门。
料理完沈太夫人的丧事,打前线传来捷报,天策上将军宁王萧恪已将胡人赶出大魏边界,正带兵深入草原乘胜追击。
消息传来,群情振奋,百姓奔走相告。独孤维唯连日不佳的心情都明媚起来,这么说来,宁王殿下很快就能回来了?多时不见,还真挺挂念的。
沈家关门闭户守孝,沈太傅需服三年斩衰,沈鹤行兄弟因是孙辈,只需守丧一年。独孤维唯和沈鸣等表兄妹都是服齐衰三月。
对于有公职的官员和正进学的学子们来说,也只是素服、禁宴饮、玩乐,其他一切照旧。
沈雁翎的妻子子女半月后赶回,祭奠过沈太夫人后便在京城留下。
一方面替沈雁翎在父母面前尽孝,一方面也是沈庸三年后要参加春闱,提前回来让祖父教导。
而沈慧也快要到成亲的年龄了,卢氏自然希望能在京城给她找个人家。
年龄小点的沈园和庶出的沈愚、沈拙被送进明德书院读书。
日子倏忽滑到流毒的六月,初伏这日学里便放了假,一直会放到末伏结束,整整四十日的假期。
独孤维唯便道这就是古代的暑假了。
别人或许会因为假期而开心,独孤维唯却没有多少喜色,只因孝期未过,好好一个吃喝玩乐的大好机会,只能乖乖呆在府里了。
老伯爷今年开春突然迷上了钓鱼,对钓鱼的热爱到了风雨都无法阻止其脚步的地步。那简直是一日不钓便会手心痒痒,府里因此天天吃鱼,好在厨娘厨艺尽独孤维唯教导,各种方式换着做,到没让府里的人吃腻。
当然,长房一房守孝,只能吃素。
老伯爷见独孤维唯不过在家里呆了两日便闷得发慌,提议带她出去玩。
钓鱼这种活动不同于其他娱乐,倒是可以偶尔为之的。
独孤维宁当然也闹着是要去的,她今年被独孤绍棠拖了关系送进了凤池书院。
因有邢嬷嬷一年多的教导,倒也勉强能跟上,只是没朋友罢了。她名声在外的,别人都不乐意跟她玩,还有些书院学子的父母特意交代孩子不跟她一起玩,免得被带坏了。
所以她虽不用守孝,但也很无聊就是了,遇到能出门的机会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姊妹俩头上都戴了帷帽,跟老伯爷一起出门。
上京城东便有个玉明湖,正是由流经玄武街,再斜斜穿过青雀街的玉明河一路流淌向东,汇聚而成。
这里也是上京人爱玩乐的地方之一。
老伯爷便带着两个孙女来的玉明湖。
难得放风,独孤维唯心情大好。站在玉明湖边,远望碧波荡漾,莲叶田田,偶有叫不上名字的鸟儿飞快从水面略过,身姿蹁跹轻捷,长长的喙与水波一触即分,嘴里已经叨了一条小鱼。
眼前景色让人豁然开朗,叫人有一种恨不能张开双臂拥抱天地之感。
独孤维唯顺从心意,张开双臂大呼一声:“玉明湖,我来了”
然后发足向前冲去。
她所站的地方是一处高地,与湖面呈一个斜坡。坡度不是十分陡,但也不算平缓。
独孤维唯一高兴,就这样不管不顾冲过去,冲到半中间便刹不住脚了:“啊,啊,祖父救命啊”
老伯爷大惊,没待他作势下去救人,独孤维唯已经大呼小叫着冲进了湖里。
旁边突然响起了爆笑声,一道声音略带几分苍老,另一道声音却是娇脆婉转。
老伯爷忍不住也笑了,小丫头险些没将他吓出个好歹,好在湖边水浅,不过淹到独孤维唯膝盖。
独孤维宁遗憾地想,湖边的水怎么没再深点。
独孤维唯满身泥浆从湖边爬上来,冲爆笑的两人一瞪眼,“郡主您就尽看我笑话吧!”
原来正是和雅郡主萧雅,她身边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戴着斗笠,双眼遮在阴影中,只能看见颌下的美髯。
老伯爷向那人道:“王爷今日来得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