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慷锵有力,如碧海惊雷,激起千层浪。任谁也料想不到,今日竟接二连三的有人胆敢得罪天宗弟子。
酒楼的人群不约而同的朝上望去,一名十来岁的少年与一名貌不惊人的瘦小中年男子自酌自饮,见他们神色从容淡定,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是大有来头之人。
雪袍道士默然的望了眼云毅,面容阴沉。若是平常时候,他断然不容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辱及自己,可如今强敌虎视在侧,实在不易再招风树敌。
雪袍道士涵养极是了得,冲云毅执礼道:“尊驾这番教诲,贫道记下了。”
云毅不知道,此后他与整个天宗结下血仇,多半自此开始。
雪袍道士说完这话,拽着在旁边兀自愣神的师弟,仙剑朝背后剑鞘一插,冲中年相士稽首道:“这位道长眼力与修为皆臻至顶尖,贫道与师弟技不如人,亦是无话可说。不过山高水长,可否请道长留下名号,来日敝派也好再向道长讨教几招绝学?”
中年相士轻蔑的打量他两眼,不屑道:“除了天宗六神,剩下的酒囊饭袋老夫怕过谁?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名叫管辂。”
话音刚落,酒楼顿时肃静的针落可闻,不少原本喝的面红耳赤,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人群,脸色瞬间煞白,有的打了个酒嗝后,赶忙将头转过去闷头吃饭,恨不得将脑袋埋在碗里,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双脚却不争气哆嗦个不停。
云毅心神微颤,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扭头冲祢衡古怪道:“你早就知道这相士是谁!”
祢衡毫不在意,瞥了眼管辂,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紫木筷子,淡然道:“有老夫在,你怕什么!”
云毅被呛的说不出话,心中却暗自奇怪,自己究竟倒了什么霉,竟接连不断的遇到天陆九怪之人。
其时天陆九怪分为四煞五绝,四煞自是东狂西乱、南千北盗这四个煞星。寻常百姓若遇到这四人,自是要消灾减厄,免不了要被戏耍玩弄几日,可再如何自叹倒霉,却终能保住一条性命。
而五绝则不然,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外道,对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若说起其中因由,除了他们自身堪比天陆一流高手的不俗修为外,这五人皆是性格乖戾之辈,虽谈不上多么心狠手辣,可也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正魔两道皆有不少弟子惨死在他们手里。
管辂在五绝中修为虽不是最高的,可名头却毋庸置疑是最响亮的一个,即使和东狂祢衡相比较,也绝对不遑多让。
这管辂说来也是一代奇人,他以卜相之术技冠天陆,知过去未来,寻常百姓被只需被他瞧上一眼,此生富贵命数皆可判定,可谓神乎其技。
可偏巧这管辂有个怪癖,就是看相之时,专门喜欢挑印堂发黑之人,所言几日必死,无一不中,俨然到了“阎王教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地步。
若单是这样,这管辂也不至于有如此名头,他凶狠就凶狠在,隔三差五心情不好了,总要杀几个看不顺眼之人泄愤,理由自然是‘他面相活不了多久,老夫直接送他上路了’之语。
因此天陆中人便送了个绰号“死相士”给他,譬喻相面之人,死劫难逃,管辂其人有如丧门瘟神一样。
久而久之,天陆但凡见过死相士管辂的人,大多数都已死了,少有几个能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也不会拿这事说出来炫耀,是故听过死相士大名之人,有如过江之鲫千千万万,可真正见过其人的,却寥寥无几,委实屈指可数。
雪袍道士愣了愣神,显是也听过管辂的名头,他神色微变,不自觉的避开对方视线,道:“原来道长就是死相士!”
管辂白幡一抖,哈哈笑道:“别怕!老夫就是看在宗神谕的面子上,也不会难为你们两个小辈!拦住你二人,也只是想劳烦两位小道长传个话而已。”
雪袍道士心神稍安,问道:“不知道长有何话需要转告?”
管辂眼神横扫,见酒楼人不少,哈哈笑道:“你转告宗神谕,若想要四神云气图,就别偷偷摸摸的勾结朝廷,否则来日若让老夫知道,定要天宗一百名弟子填命。”
雪袍道士右眼皮一跳,嘴角抽搐,强自忍耐道:“贫道虽不懂道长在说些什么,可这些话贫道一定如实带到。”
言罢,他伸手扶住师弟肩膀,缓步走到门口,亦步亦趋间,神色越来越阴沉,耳畔却又传来管辂悠然的声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师兄弟二人若是敢去玄机岛找玄风水,别怪老夫将四神云气图的事抖出来,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别得好。”
管辂两次三番提到四神云气图,这酒馆众人哪里还坐得住,这里不少人是广陵的世家弟子,皆拜有仙宗道派,哪里不知道四神云气图是旷世神作。
若不是死相士管辂还站在酒楼门口,这些人怕早就结账离开,火速回报宗门了。
雪袍道士听见身后窃窃私语,心中愠怒,却一言不发的带师弟离开,只不过是回天宗的岐山仙境,还是去玄机岛,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毅只知道玄机岛名列五大道宗之一,剩下什么也不知道,不由冲祢衡低声问道:“玄风水是谁?”
这时酒菜已经上满,十余道广陵的名菜点心各置盘中,祢衡夹起一块松尾桂花鱼送进嘴里,徐徐道:“五玄之首的玄天子!那老怪物擅长奇门遁甲,五行数术,便改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