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刺绣也是的,我都没用绣完,就差了最后的几针啊!我都那样求红玉姑姑了,姑姑却连半刻钟都不肯给我……”
……
她兀自说了半天,秋杏与临霜步在一侧,不禁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轻弹了下阿圆的额际,秋杏撂了一记牌,“好了阿圆,别念了,好不容易熬过了考核,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和临霜也发挥的一般。”
阿圆郁闷地揉额,同样落了一记,“临霜,你表现得怎么样?”
“我?”略怔了怔,临霜道:“也就那个样子,你们知道的。”
临霜有短板。
她自小虽说不上娇生惯养,但爹娘一向优待她,从未令她做过粗鄙农活,故令她四肢身段生的如富家女儿一般窈窕细弱,力量更比不得其他女孩儿。她的粗使活计一向做的不好,仅刀工厨艺那两项在爹娘逝后,经过陆家大嫂的强迫打磨,勉强可以入眼。
屋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艳色身影步进来,却是从外而归的湘月。未着府内婢女的公衫,一身荧碧耀眼夺目,莫名透着些香艳。她径直步向自己的衣橱,以衣包裹着一个小匣,瞥了这边一眼,哼声很快又离去了。
阿圆回嗤了她一声,鄙夷,“真是奇了!这个大小姐除了会写几个字,其他的还不如我们呢,怎么这么镇静?”
“你管她做什么!”秋杏笑了,目光慢悠悠落在牌上,目光倏地一亮,惊喜,“呀!我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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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这一批丫头里,还是陆临霜与林秋杏两个人优异些。”
锦瑜的房间内,红玉撂下了手中成绩册,淡淡说道。
顿了顿,她侧眸,瞥向了一侧的锦瑜,“你说呢?”
锦瑜正立在窗边修剪一坛盛放的月季,闻声手中一错,落了一朵火红的花朵。她面庞有过一瞬错愕,似乎并不记得这二人,狐疑道:“陆临霜?林秋杏?”
红玉点头。
“哦,我想起来了。”锦瑜笑了一下,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这二人确实表现上佳,长相也不错,看着也是个乖巧的。只不过……”
红玉平静望着她。
话语故作停顿了片晌,锦瑜道:“这二人不服管教。在我红枫苑中,屡次与人冲突。性情还是欠佳些,恐怕不能入家主的房苑。”
轻手接过了红玉手中的记册,锦瑜她略翻了翻,指尖停在其中一张上,“依我见,这个黄湘月,玲珑乖巧,又识得大体,倒是个可行的。”
抽出了那一张纸单,她抵至红玉的面前。
视线轻垂,落在素白的纸笺上,红玉微怔,“黄湘月。”
心中很快浮起一丝印象。
这是入府初日,那个簪黄花的女孩儿。
目光又平静转移到锦瑜的脸上,红玉的表情很淡,“你真是因为觉得她好才选择她吗?”
“自然。”
“锦瑜。”四周静了一静,红玉立起身,缓缓步到锦瑜的身前,道:“你和问蓉姑姑、锦心之间,究竟在筹划什么?”
很平淡的一句话。
锦瑜却在刹那间怔住了。
“你以为,问蓉姑姑刻意隐瞒下你与她们的关系,便不会有人知道吗?”
“你——”她徒然睁大了眼,惊慌的眸目说不清是慌张还是惊骇,“你怎么会——”
红玉的神色依旧冷淡,视线却冰一般寒凉,“你是问蓉的私生女。问蓉姑姑不想让你择好的奴婢置入紫竹苑,就是为了锦心铺路,是吗?”
锦瑜完全僵住了,身侧的手紧了一紧,又慢慢松开,呼吸开始紊乱。
是……她是私生女。她叫锦瑜,妹妹叫锦心。可是,妹妹却是方锦心,而她,是王锦瑜。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当年娘方才生下她不久,爹爹就去世了。娘嫌日子困苦,抛下了她给奶奶看养,自己入了公府为婢。现在十几年过去,她早已嫁给了公府的管家方城,生下了她的妹妹锦心,自己也因着方城的扶植,成了这定国公府中,老夫人身边最鼎力的嬷嬷。
她的妹妹锦心因是公府的家生子,自懂事起便是三等婢,不必入后院修课,也不必经历分院考核。娘让她自小便入了三少爷所居的紫竹苑内,侍候公府的嫡长孙沈长歌,就是希望锦心有一日可得三少爷的青眼,也好一朝翻身,不再为婢。
可是三少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每一年春始,老夫人与长公主皆下令自后院择最优的婢女入紫竹苑内。娘忧心有人可夺了锦心的光彩,终于在这一刻,想到了她这个被抛弃的女儿。
于是她找回了她,重新认了她。在娘的安排下,她入了公府,过了考核,又顺利将她安排在红枫苑,好替锦心挡去那些妄图分入紫竹苑的丫鬟……
红玉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浮出一丝冷笑,忽道:“你觉得,若我将你们的谋算据实禀告老夫人,会如何?”
她只置下这一句,兀地转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