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溪连忙转过身,“你醒了?”
“你看,这不是刚端上来的嘛——”鹿尘在空气中胡乱抓了一把,做个举起酒杯的动作,眯着眼睛傻笑道,“哪儿都不许去,陪我喝!”
“想不想喝水?”
“我说的是酒,酒!”鹿尘像个考拉一样,忽然手脚并用,紧紧地攀到了萧云溪身上,“咱们喝酒,继续喝——”
“不闹。我去拿矿泉水。”
“哼,敢不给我酒喝!”鹿尘叨咕一声,“饶不了你……”
虽是十一月初冬的清冷天气,但车内空调温暖宜人,萧云溪进退维谷,只觉浑身燥热,被鹿尘这么一搂,他越来越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他浑身僵硬地坐了半天,直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稍微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她可能是做梦了,唇边时不时浮现浅浅的笑,手却始终紧紧揪着他的衬衫前襟,一刻都不肯放开。
看鹿尘香梦正酣,萧云溪不想吵醒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够到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摁亮屏幕,原来是凌晨四点。
时间尚早,他又毫无睡意,于是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广袤的海岸线。海上仍然一片昏黑之色,澎湃的涛声传入耳中,寂静而空远。遥望东方,天空沿海平面露出淡淡的鱼肚白,一弯银色的下弦月勾勒出黎明前最引人注目的景致。
车内越来越热,萧云溪被鹿尘抱得太紧,直觉胸闷无法呼吸,他伸手拭去她额上细密的汗珠,爱怜地笑了笑,她啊,睡着了倒是很乖的。他摇开一点车窗,凛冽的晓风吹了进来。
微明的晨光,越来越清晰可辨。海水的墨蓝色渐渐变浅,东方天空与海平线的交界处呈现出可喜的金黄色。月亮的光芒黯淡下去,变成了灰白色。
萧云溪知道,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要开始了。而他的人生,经过昨夜这一通折腾,也将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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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尘轻轻打开门锁,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她脱掉高跟鞋,光脚走到卧室的门口,推开一条门缝观察几秒,确认母亲还睡着,她心中万分庆幸,连忙找好换洗衣服,冲进了卫生间。
一小时前,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怀里有个男人,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腿,感觉到疼才知道不是在做梦。男人也不是别的人,是无处不在的萧云溪,一脸柔情地朝她微笑。
“睡醒了?”
“呃……”鹿尘瞠目结舌,环顾四周发现两人置身汽车后排座,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怎么会在这儿?”
萧云溪并不忙着解释,只说:“渴不渴?我给你拿水。”他推开门下车,又俯身问道,“你想直接回去还是吃个早餐再回?”
鹿尘不及回答,一低头,瞧见自己衣服领口扯得很低,慌忙双手交叠护在胸前,她定了定神,说:“一晚上都在外面,我妈妈醒了看不到我肯定担心,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也好。”萧云溪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一瓶打开瓶盖递给她,迅速坐回了驾驶位。
“那个,昨天晚上……”鹿尘忽然发问,“你没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萧云溪乐了:“这话问的!你应该反过来问,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他侧过身,活动双臂的关节,给鹿尘展示骨节发出的咔咔声,“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形抱枕,我可是尽职尽责,任劳任怨一动不动由你抱了几个小时。”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鹿尘掩饰地转过头,刚喝了水又呛到了,咳个不停。
萧云溪轻轻帮她捶背,“还好你醉酒遇上的人是我。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我得继续监督你。”
鹿尘哭笑不得,一想到如果拜洛明远为师学习收藏品鉴赏,免不了与萧云溪经常打照面,免不了要称呼他为师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实在不行,干脆回绝了洛雪初,等母亲身体好转后立即离开q市为妙……
“酒劲还没过,又发呆了?”萧云溪关切地问,“我还是先带你吃顿热乎乎的早饭吧,这个样子你回家我也不放心。”
不等鹿尘拒绝,萧云溪开车直奔一家他常去的老字号早点铺,买了豆腐脑、鲜肉火烧、馄饨和白粥,还贴心地让伙计帮忙另外打包了一份,说是给鹿尘的母亲带回去吃。
“谢谢。”鹿尘小声说,“你真是个好人。”
萧云溪最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他佯作愤怒瞪过去,“打住!从现在起,你不许说我是好人,哪怕是混蛋、臭流\\氓这样的词,都比好人听上去顺耳。”
鹿尘如坐针毡,拿着汤匙的手抖了抖,“好吧……谢谢你,混蛋先生。”
饭后,萧云溪送鹿尘到住处楼下,见她下车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怎么行?连走平路都会疼,明显伤了韧带。我必须带你到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你上楼把早点给伯母放下,快快洗漱换件衣服,我在这儿等你。”
“不……”
走到电梯口,鹿尘开口仅说出一个字,萧云溪就凶神恶煞地瞪她,“不听话下场会很惨!”然后帮她按了上行钮,“快去快回,我等你!”
这还是她在木岭镇认识的那个偶尔任性却才华横溢的画家吗?完全变了一个人。电梯门一关上,鹿尘不觉打了个寒战,好可怕,被一个病人盯上的感觉,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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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洒的热水淋在身上,暖意透过皮肤渐渐淌遍全身,鹿尘心里仍有一个角落深感冰冷。
她努力回忆着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