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楼的会议室里,董事局的长老们齐聚一堂,纵然在盛夏时节,程浩也感受到低于冰点的温度。
各位董事只是寥寥数语,但是那种无形的压力也好像将他放在一台液压机上。
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点破,或者说还不到点破的时候。
所有人都望着这个坐在正中面无表情的冷峻男子,而他只是宣布散会。
回到办公室,程浩长出一口气。
是的,除了散会,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董事会逼宫。
这种焦灼的状态,就像踩在一块状如薄脆的冰面上,每一步都充满艰险,但这种僵持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点起一根烟,轻轻蹙眉,心里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平静,然后走到落地窗旁,将烟雾吐出。
从二十八层楼看下面的万物,都是那样渺小。每个人都仰望着那凌云之上的高度,却从未想过站在这个高度的人,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隔离护栏那里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好像一个豆丁,她搓着手臂焦躁不安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像向小园。
“向小园!”程浩脑子里嗡了一声,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小园?
这个距离实在是看不清,程浩马上拨通她的手机,她也在同一时间掏出电话。
“喂!你是不是在我公司楼下?”程浩大吼起来。
“嗯……”小园不知道程浩在哪里看见了她,举着手机仰头乱找。
“你别动!我马上下去。”说完,程浩急匆匆走出办公室,那个丫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小园穿着铁路制服,站在隔离护栏的旁边。出了很多汗,发丝一缕缕粘在她通红的小脸上,看起来十分纷乱,她刚想开口,程浩先质问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小园擦擦额头的汗珠,把要问的话先咽回去。
“怎么不给我打手机?”程浩蹙着眉,这个丫头竟然像个傻瓜一样坐在路边,难道不怕中暑么?
“打了,占线。后来我听说您在开会,就不敢打了。”小园战战兢兢道。
“程先生……”她刚要问,一把被程浩拽住。
“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程浩说完,不由分说将她带离。
毕竟在公司门口他和一个小丫头嘀嘀咕咕,传出去恐怕又够娱乐周刊写一版面了。
二人来到一家隐秘在一条僻巷里的小馆,外面看来不过是普通的四合院民宅,门口也没有招牌,若不是熟客根本无法想象这里会有这样的一家餐馆。
程浩到是常来,觉得这里幽静,菜品的味道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接待的都是一些常客,不用担心人多眼杂。
他们要了个雅间,把门闭上先泡了壶茶,程浩长长出了口气,终于从那种焦灼不安的地方暂时逃出来了。
向小园低着头,偷眼看看显得有些疲惫的程浩,犹犹豫豫开口道。
“程先生……我想问问您……”
程浩拿起菜单:“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翻菜单不过做做样子,很快点好几个菜,他是这里的老主顾,服务生已经了解了他的口味。
小园还是低着头,显得局促不安。她的心里压着石头沉甸甸让人喘不上气,她不明白程浩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表情,难道他不该比自己更着急更焦心吗?
很快菜品上桌,都是经典的淮扬菜品,虾仁扒蒲菜、银鱼莼菜羹、蟹粉狮子头,这些精美的菜肴吃到嘴里,却味如嚼蜡。
难道程先生认为自己顶着大太阳,这么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找他吃饭的?
想到这里小园忍不下去,开门见山问道:“薛澄是不是出事了?”
程浩只是微微一怔,手里的筷子甚至没有抖动,他把虾球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然后一如往昔般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向小园没有他那般的沉稳,而里掏出那张报纸,拍在他面前。
文章的言辞婉转,但里面的暗示只要是明眼人自然会明白,能写出这篇报道的人自然是知晓内幕,背后肯定也有高人指点。
程浩看看上面的日期,这是前天的旧报,看来想把消息封闭在内部,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
“薛澄失踪了。”
程浩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
“什么?”小园的心里好似重重一击:“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程浩还是面无表情。
小园把筷子放到一边,哪还有心情吃得下去。
“美国警方发来的消息,一批业余探险队成员在科罗拉多峡谷失踪,收到过求救信息,但是一直再没有信号传回来,已经确定失踪人员里面有薛澄。”
程浩一字一句把情况讲给小园,既然她已经知道,就没有再瞒着她的必要了。
向小园全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张口:“他不是带保镖了吗?”
“他是去学习的,我就没有指派24小时的贴身保镖。”
小园把头埋在双手里,她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算起来薛澄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周了,程先生联系了一切能联系的渠道,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可是薛澄还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音讯。
如果那时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如果那时不是自己多嘴让薛澄不要回来,恐怕现在薛澄早已回到北京,每天活蹦乱跳,在周末的时候还会跑过来给自己帮帮倒忙。
程浩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