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已经双双倒在地上了。而自己却被他们一小翼翼的收藏在身体下面,一股股巨大的铁腥味瞬间扑鼻而来,惶惶不可阻挡。殷红的血泼洒开来,扭曲成一副刺目的战图。
白雪那么锈。
也许是依靠着这些永远不会忘记的过往,所以才会有那么辉煌的成绩。骆缤纷想。
有得必有失。
让她觉得温暖的是,那天,倒在雪地里的她一直埋着头嘤嘤的哭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下。她回头,雪地里,穿得像个小棉球的男生露出八颗亮晶晶的小牙齿对她笑。男生干净的手里捂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红薯,香气逼人。
他走过来拉骆缤纷的手,说:“喏,给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叫郭逢锦,今天九岁了。”
巴城的三月依旧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雪花一片一片亮晶晶的结在男孩的头发和眉毛上,冻成了冰珠。骆缤纷接过热腾腾的红薯,一边吃一边哭。
……
长大以后的骆缤纷性格越来越内向,不喜欢多说话,走路看脚尖。坐在教室里整日算数学题和背课文。十六岁的年纪,既不和其他同龄少女合群又讨厌交朋友。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郭逢锦了。
骆缤纷第一次见到蒲江是在巴中中学的广播站对面。
她被三个女生劫住,其中有个将头发挑染成橘红色的女生站出来,扼住骆缤纷的下巴笑着说:“乖,帮姐姐写份告示,警告所有人不准喜欢我的郭逢锦,写好了有赏。”说完,女生冷冷一笑,那笑让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不需要问原由,骆缤纷明白那女生的意思。也知道巴七中有太多人嫉恨她和郭逢锦走得太近,想至她于死地也算正常。
骆缤纷接过女生递来的笔和纸,神情淡里。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夺过骆缤纷手里的笔和纸。“如果我说不写呢?”说话的是个男生,语气冷得出奇。骆缤纷把目光移向这个男生,高高瘦瘦的个子,她扬着脑袋,看清楚男生的侧脸,很优美的侧脸。三个女生恨恨的看过来,不屑一顾的说:“死丫头,算你走运。”然后,幸幸的离开了。
“怎么可以让别人轻易欺负自己呢,都不反抗么?”骆缤纷想对他说“谢谢”,可是男生却抢先一步说出这些话来。
她想告诉男生,就算反抗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总是都躲闪不掉。还不如由了她们,再说,她们只是喜欢郭逢锦,没有什么恶意。
可她刚动了动嘴唇时,惊觉自己一直太懦弱。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内心紧闭着,永远不肯走出来。
所有的话,最终的结果是,一个字也未脱出。
直到叫蒲江的男生说要离开时,骆缤纷的思路才清晰过来。男生麻里的纸笔,留了一串数字。“喏,我的电话号码,晚上打电话给我。”骆缤纷接过,蒲江朝她笑笑,离开的时候,的摸了摸她的头,骆缤纷望着那道背影目送他走出校门。然后,重新抬起脸来,对着教学楼下的几块大玻璃,拨了拨头发,阳光打上去。仿佛一如当初的生机勃勃。
上课的时候,她突兀的想起蒲江的脸来。于是,偷偷的掏出画笔在课本上勾勒出少年轻奇的模样。画毕,骆缤纷捂一着嘴,小声惊呼了声。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画出不过才见一次面的男生,只是跟着想法做了而已。
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郭逢锦穿着黄色的球服,背后印着醒目的数字“9”,倚在教室外的阳台上,自然堇色的头发微微垂下来,遮盖了半张脸。骆缤纷看着他,忽然觉得,今天的郭逢锦像个骑士。即使穿了球服。
“有人来找过你是不是?”
“谁……谁找我?”骆缤纷一出教室门就听见郭逢锦这样对自己说,她感到强烈的不适起来,好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所监视。脸上的表情有些烦琐,但语气仍然保持着温和。郭逢锦伸手想拨弄她额前的头发,被她轻捷的躲过。
“你怎么了,是生气了么?”郭逢锦问,纵然满腔热血也在骆缤纷的冰冷下变得渐渐淡漠起来。从前,骆缤纷是不会躲避他的。
“没有,只是回家晚了担心被表姐骂。”
“那,现在就回去吧,我送你。”
“不用,我搭公交。终点站就在我家对面不远。”
郭逢锦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夺过搭在自己肩上。一晃一晃,模样有些痞气。骆缤纷跟在他后面,又不甘心就这样被男生郭逢锦甩在后头。所以飞快的跑起来,青翠的衣角在风里飘扬,是郭逢锦一直愿望看见她蓬勃的模样。
里装了炸弹么,总是这么重,哪天轻过?”等到骆缤纷竭力追上郭逢锦时,却不料听到这样一句话。
“明明是自己瘦得像根牙签背不重,真是笑死人了。”
“先送你回去,朋友约了我打球。”
骆缤纷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做了个鬼脸,抢先一步跳上了公车。
透过公车的明亮玻璃,远方,好似一道目光专注着骆缤纷和郭逢锦的所有举动。在公车渐行渐远的爬涉里拉开了距离。
“缤纷啊,陪我出去逛逛吧,帮我挑隔离霜。”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表姐神采奕奕的跑过来挽她的手。骆缤纷沉默了一秒,最后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其实她想告诉表姐,自己没有时间。晚上要复习和背书,还要……还要打电话给蒲江。当然,骆缤纷是不会开口的。她